郑元宝熟门熟路地分派了四城巡查的任务,每两队不良人带着几个衙役负责一个民坊,务必做到每家每户都巡查到,还要注意两队呼应,以免遭遇到困兽犹斗的吐蕃人反抗的时候,寡不敌众。
他自家带了一队,从自家所住的坊间开始巡查。先去安抚了受了惊吓而一直没有入睡的老娘,派了一个手下就守在自家门口,这才摇摇摆摆指挥衙役封了街,挨家挨户地敲起门来。
宣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般挨家挨户地巡查,饶是每坊分了两队,又叫了坊正、坊丁来帮忙,也要查上好久。郑元宝确认了自家和自家手下的家中老小都安全无虞以后,便放手交给了手下去查,自己在街边找了个铺子,锤开门,让不知所措的老板搬了个小榻到门口,自家脱了血迹斑斑的外氅,一歪头抱着入鞘的长刀便睡着了。一直睡到天大亮。等这条街都巡查完毕,放开街禁了,他还张着大嘴躺在铺子门口,呼噜打得震天响。
没人敢叫醒他,铺子老板也不敢开张,还巴巴地搬了小凳坐在旁边,拿着蒲扇给郑郎君遮太阳。每每有人经过,便严肃地竖起手指放在唇间,不许人发出声响。
这睡的是谁?不良帅郑元宝呀!
昨夜宣城北门被破,他一人斩杀了七名土蕃贼子,就了无数的平民性命,是宣城的大英雄咧!小的给他遮遮太阳又怎么了?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看你们都是什么神情?分明是在嫉妒郑郎君睡在小铺门口!哼!
郑元宝睡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直睡到晌午后,肚子饿的在梦里都啃大羊腿死活啃不到了,他才吧唧着嘴从睡梦中醒来。
“老于头。”他先摸了怀里的刀,确定还在,这才擦着眼睛迷噔噔地喊道:“有水吗?”
铺子老板马上放下扇子连声答应:“有!有!小的给郑郎君烧水烹茶!”
“不用烹茶了,就来罐水。”郑元宝伸了个懒腰,声音嘶哑地说道。
老于头赶紧跑进铺子里,让婆娘打了一陶罐的甜水,双手捧着颤颤巍巍地送过来。
郑元宝拿过陶罐仰起头“咕咚咕咚咕咚”作牛马引。没多久,一陶罐的水都喝得精光,这才抹抹嘴,站了起来。
“走了老于头,耽误你开铺子赚钱了。”
“不耽误不耽误!郑郎君看中小铺那可是比什么都强!再来呀郑郎君!”老于头在身后喜滋滋地跳着脚喊得满街都听得到。
郑元宝握紧了长刀,吊儿郎当地披上外氅迈步出街,没多久便有两个手下奔过来跟在他身后,开始汇报坊里巡查的情况和各坊的巡查战果。
据说别的坊里还真揪出漏网的土蕃人来了。不止一个,追捕的时候还伤了两个人,都送去同顺堂救治了。
街头多了不少的衙役和沙州兵丁,对着上街的人各种吆喝,却相互看不顺眼。
郑元宝也懒得管,带着两个手下走到一家羊肉胡饼铺子里叫了胡饼和羊肉汤,呼啦啦地吃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