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的某一次会面,祭司突然宣称自己有了孩子。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两个万年吊车尾的学渣一直形影不离求退不止,得过且过的混吃等死n年,突然有一天,学渣一号招呼都不打的改节换意、励志图强,并且很快打通任督二脉摇身学神,从此头顶万丈光芒,周围白富美人生巅峰百战百胜,把学渣二号孤零零丢在人生的路口独自承受他这个人设不该承担的焦灼和自我怀疑。 这还不是最可气的。 最可气的是剩下的那个学渣也想扬眉吐气一把,拼了老命的折腾也还是渣得不能再渣的学渣。 祭司要是想通了,随便找个时间放弃节操一把,一把不行两把,早晚有一把就能让他圆上养儿梦想。但霍克利…… 就算忍住反感,不管人类还是同族女子都一律接收撒网,也没用。 他根本无法以胚胎的方式得到自己的子嗣,又厌恶排斥收养人类的孩子,更不想以初拥的方式获取塑料般父子情。 霍克利这个被抛弃的队友,油然生出被背叛的怒意,更有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这道貌岸然的家伙莫非终于克制不住孤独寂寞冷,破罐子破摔出去找了女人?他震惊之下暗想。 但打量出祭司依旧浑身溢满纯粹的灵力,他否决了这个猜想。心头可怕到要让人战栗的妒忌瞬间平复。 “你拐带了谁的子嗣?”别人的崽,霍克利是不屑的。祭司原来和他秉同一信念只想要属于自己的血脉,不曾想,短短几十年的空巢寂寞都抗不过,就堕落如此。 而他已经忍受了几百年,也不曾动摇。 终究是壳子里那颗残留的狭隘又卑鄙的人类之心在作怪。人类就是人类,见异思迁,朝令夕改,一点都不懂得坚持。霍克利矜持又高贵地挑起笑纹。 然而他刚刚升起的一点点优越感和平衡感还没维持两秒,就被祭司故作平淡实际相当自得的话给打破。 “不是别人的。”祭司的笑容跟个傻子一样,简直晃瞎眼,“是我亲手……”未尽的话没说出口,他改变了用词,“总之,孩子是我的。” 这种事,祭司不会说谎。 “光凭你自己生不出孩子。”猪都知道,男人不可能生孩子。霍克利故作淡定,实际双手已经在桌下青筋暴起,尖利的指甲猛地暴涨变长。 杀气四溢。 他存了一屋子的摇篮木马玩具,他学了裁衣做饭打扫,他暗中偷窥婴儿吃喝拉撒起居照顾,他想好了要生个女儿让她作天作地甚至打个城池,实验室炸了十几个,偏方巫术魔法,巫女妖魔砍杀了一堆…… 几百年了,还是没弄出个女儿! 为什么!他才是那个一定能做好奶爸的人啊! 祭司好像半点不知道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两人在农家小院里对坐,夜色里虫鸣声悦耳。祭司开心的像个智障,“孩子不一定非得从肚子里出来啊。在你们的国度不是还有种下大麦就开出女儿(拇指姑娘)的传说吗?” 废话,他难道没试过吗。大麦、玉米、大豆……那些该死的骗子巫婆! “总之,迦叶是我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女儿……”祭司全然不顾自己的幸运对队友是多么大的伤害,“恭喜我吧,霍克利。” “从今以后,我也可以试试天伦之乐。” 还是个女儿!名字是迦叶么……换他的话,可以取出比这更好的名字!恭喜你?果然是想死! 受刺激的霍克利狂奔回国后,往常满篇造子设想的通信变成对方单方面的养儿日常情况递交,队友的奶爸生活使他出离愤怒,之后二十年疯魔一样的进行造子计划。 然而卒。 二十年后还是失败的霍克利没忍住,又跑到了祭司的国度。 祭司的宅邸被无法突破的屏障包裹。他站在墙头看到了那个被藏起来的崽。 二十年都还没到祭司大腿,黑发黑眼,样子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百分之百击中霍克利那根女儿控的心肠。 迦叶的身上是和祭司同出一辙的灵力。甚至来得更纯粹更强大。以他这种域外魔物的眼光来看,更像是出生不久的神子,远远地都透出令妖魔垂涎欲滴的灵气。 每一根血管里蓬勃的都是神力。怪不得成长期如此漫长。 这个体型还是玩举高高的年纪。手痒的霍克利目光中透出渴望。如果是在他准备的儿童房,木马和摇摇椅也必定能讨欢心。后院马厩里出生一个月的小马驹也会是她最好的玩伴。 小萝莉坐在矮凳子上,白袍的祭司蹲着自告奋勇剥葡萄。但他的手艺实在糟糕,汁水四溅,不仅弄脏萝莉的裙子,狗啃似的果肉送过去还不能讨好自己的崽。 小萝莉的头发长又多,整天披散着像个没娘疼的野孩子。身上穿得也不精致。 暴殄天物的强烈义愤感差点让霍克利伸出长长的利甲去撕宅邸的结界。但他站了良久,终究还是下了绝交的决定。 虽然以嫌弃鄙视的眼神对着祭司,但霍克利却满不是滋味的抿出那个崽有‘虽然很蠢但毕竟是老父亲就算智障也还是老父亲’的宠溺。 一种真想让天下有家之人都家破人亡的邪恶念头在脑海盘旋不去。 他想他还是先回去治治自己的红眼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