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彤睁开眼兴奋的想立时尝试,才发现自己身边,笔墨纸砚倒是有,剑却一把也无。 恰好这时就见素云怒气冲冲的提着个木盒进来,她把木盒放在桌上小声抱怨道:“厨房里的人也太过分了,尽是些跟红顶白的势力人,我早就去了,硬是拖着理由赖着,催了三四次,把好好的菜都凉了才给我端来,呸!换以前她们还敢这样,分明就是见着大夫人厌恶我们,她们也变着法欺负我们来讨好大夫人。” “我吃冷的不要急,小姐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到时候吃出病来还不知能不能请到大夫”素云越说越急,双眼泛红,额头上也冒出些汗来。 俞彤刚刚正犯愁自己被困在府里无计可施,突然听素云提起生病,计上心头。 她笑着劝素云坐下歇口气。又把手上的金镯褪下递给她说道:“你也别生气了,明儿有空,先出趟府,偷偷的帮我把这镯子兑了,换些散碎银子,平日里她们要是再不待见你我,你就大方些,塞点银子过去。” “可是”素云提到钱就犹豫起来,拿着镯子不甘的答道,“咱们的首饰就几件,老是这么拿去打点她们,能撑几个月呀。” “不用几个月的。咳咳咳——”俞彤突然急速的咳嗽起来,“对了,我好久没见到新玩意了,你顺路去趟南街,给我买点新鲜玩意,再把我带把木剑吧,我晚上有些害怕,架把剑壮壮胆子也好。”俞彤安抚她道,又状似无意的多说了一句。 她没办法对素云托盘而出自己的计划,事实上,她不吝以最大的恶意猜测每个人,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明白绝望的滋味,她不想再一次品尝了!她对自己发誓,谁都不要全信,能守住秘密的只有自己! 第二天一早,素云就匆匆出门了,直到傍晚才回来,背着个已经破破烂烂的竹筐,离院子老远就听到她大声和同行人一起咒骂看门的婆子。 “真是疯了,总共就是些玩意儿,还非要一寸一寸的查验!当我们是什么?” “谁说不是呢,我看着都生气,好好的东西硬是叫她们翻检的折了翅膀断了角。”同行的那个丫鬟倒比素云还气,圆脸上掩不住的心疼。 素云回到院中就停了声,她歉意的对圆脸丫鬟笑笑,对她解释道:“七小姐怕生,这几天晚上又睡不好,精神有些绷着了,听不了人大声说话,我就不送你了,你先走吧。” 见人走了,揉揉自己的脸装出副开心的样子踏进房门,卸下竹筐给俞彤看,里面是些竹制品,还有几个小糖人,但都被人折捏过,木剑倒还好,只是看着极为笨重,剑身上还有着木刺。 素云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一连去了几家,都是卖匕首那样大的木剑,想着如果吓人,定然要越大越好,所以花钱找木匠大师傅现做了一把,是实心木的,他说都快赶上铁剑的重量了呢。” 又从怀里掏出十几两散碎银子欲递给俞彤。俞彤捂着嘴巴又是一通咳嗽,她挥手让她收好银子,嘱咐她小心收好,只拿着剑回了房间。 倒不是俞彤不想在院子里习练,只是小院边墙低矮,外面的人略踮脚就能把里面看的一清二楚,还不如在房间内,没有吩咐素云不敢进来,内里只有一张床,空空荡荡,反而比院子还要合适。 也算是错有错着,素云买的木剑正好供她练习,关上了门,俞彤轻吐出一口气,开始按着记忆中的画面练习起剑法来。刺、劈、点、削 她的身体还未痊愈,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右手拿两斤重的木剑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手腕处也有隐隐的刺痛,俞彤咬咬牙,若是现在就放弃,那还去什么凉州!修什么仙! 又坚持了一个时辰,俞彤的手终于握不住木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她瘫倒在地,只觉得实在是困极,勉强把木剑放在枕头边,也不顾脱去外衣,双眼一闭就昏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衣服也换了件干净的,木剑被好好的挂在床架子上,地上还有一个茶炉子,上面吊着铁罐。 俞彤不由失笑,肯定是素云做的,只是不知道她进来送药叫不醒自己的时候,有没有被吓到。 俞彤一个翻身跃起走至窗边,外面黑乎乎一片,原来自己一觉睡到了深夜。 诶?不对!俞彤伸出自己的双手仔细打量,她记得自己昏睡前双手已经红肿,怎么醒来后却一点红也看不到?身体也轻巧了许多。 她持起木剑,重新施展那一套剑法,只感觉下午还不听使唤的木剑,此时此刻却如身体的一部分,使出来轻轻巧巧,辗转腾挪,十分顺手。身子也强健了不少,完整一遍练习下来,连汗都没有出。 俞彤心中纳罕,又找不出什么缘由,只能把这一切变化都推在那把青铜剑的身上。 不知不觉过去半月有余,她已经把那套剑法习练纯熟,身体在不清楚的状况下也慢慢提升,她尝试过想抬起自己房间里那张实木架子床,结果才微微用力,木床就被轻易抬起,还从底下找到了她消失已久的一根银簪 她才大概明白自己此时的力气已经很大很大了,只是黑衣男子说的剑意,到现在都还没有头绪。这就是没有师傅同门的坏处了,连个能询问解惑的人都没有,俞彤长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长路漫漫,还有的走呢。 她上辈子读书的时候老师曾经对她说过,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现在又没有别的办法,就干脆套用在剑法身上。于是一天下来,除了吃饭如厕,俞彤其他时间全呆在房间习练剑术。 若是素云来看望,她只躺在床上咳嗽,多亏了她练剑之后耳力见涨,竟从没有漏过陷。只是素云见她病一日比一日严重,脸上的担忧之情遮也遮不住,好几次跑府外为她求医开药。 可惜俞彤总是偷偷把药吐掉,浪费了她这番好心。 这几日吃饭时,总能见到素云强撑着一张脸,背过她还偷偷抹去眼泪,两只眼睛都被摩擦的通红。 她放下碗筷,对素云说道:“这是怎么了,红着眼睛,是厨房又给你气受了?” “啊?哪里的话,我每次提菜都有打赏,她们哪还敢给我气受呢。”素云见俞彤问及这个,忙侧过身强颜欢笑的回答。 “不是厨房,那又是谁?素云姐姐,咱们如今算是相依为命了,你可别瞒我,就是有天大的困难,咱们一起面对也总能过去的。” 素云见俞彤认真的追问,实在是无法敷衍才开口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惹祸上门了。小姐还记得前几天我出府给您寻大夫买药吗,结果走西侧门的时候不小心被李妈妈儿子瞧见,今天一早李妈妈就来见我,说想替她儿子前来提亲,让我好好考虑”还未说完,素云就忍不住掉泪。 “哼,她倒是打的好主意,要你去嫁她那个儿子,你放心,这事我决不答应!”俞彤怒火陡生,她是知道这个人的,相貌丑陋不算,还好色嗜赌,人到二十五了还没娶到老婆,满府的丫鬟都避之不及,不想他却把主意打到了素云身上。 “没用的小姐,李妈妈是大夫人的陪房,她说了,我的抵押文书在府里,只要大夫人一发话,我就是不想也得嫁。而且她说了,只要我嫁过去,就是自己人,她会想办法给您请位大夫来,”说到此处,素云已经下了决定,眼神也越来越坚定,只是双手紧紧搅在一起。 俞彤望着素云,想起了她这几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下已有了决定,她轻搂着素云单薄的肩膀对她许诺,除非是她自己看中了人想嫁,不然谁也无法强迫她。 见素云还是担忧,她对素云安慰道:“要是她真的敢乱来,我就去求父亲,我毕竟是他的亲女儿,难道连贴身丫鬟的主也做不了吗?有他出面,大夫人敢拦着吗?你就放心吧。至于我的病,还不用你卖身来治。” 素云听到这个回答还是有些犹豫,只是见俞彤回答决绝,不敢违抗,兼着又有对她的信心,还是回房去了。 见她回房,俞彤独坐在椅子上,跳跃的烛火照着她阴晴不定的脸,俞大人会帮她吗,答案是否定的,他已经彻底放弃她了,刚才的话只能哄哄素云而已,她出神的望着床架上的那柄木剑,突然笑了。 她在笑自己。明明重活了两世,又有金手指,却缩手缩脚不敢施为,反而让身边的人担心,这样的懦弱,难怪领会不到剑意! 虽然上辈子没有这么玄乎的剑法,但她小说电视剧也看过,没见到那个学剑的三思四思而出剑的,一理百通,她现在想明白后执剑重新演练起来。 只见她身如飞燕,又似银蛇吐信,出剑迅猛凌厉,明明持的是木剑,却犹如金铁,产生破空之声 ,整套剑法使出,浑然一体,让人只觉得像是一条长蛇盘踞竖眼盯着自己,背后冷汗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