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西军统帅府。
萧定远叩拜接完旨,起身从燕衡手中接过圣旨,虽然已经听郎将大人宣读了圣旨,他还是展开卷起的黄色卷轴,低头看了一遍,才又卷起放在亲兵捧着的案盘里。
“圣上不同意发兵,”郎将大人将手一伸,示意大将军就坐。自己先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一副没把自己当客人的样子。
统帅府不像京城的安西侯府美婢如云,仆从围绕。
大将军不招手,连个来斟茶的仆人也没有。郎将大人只好自己动手,将茶盏里满上茶水,自己取了其中一杯吹去上面的浮沫,怡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那为何圣上又派郎将大人来当监军呢,岂不是多此一举?”大将军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燕衡打量着他,悠悠道,“自然是看着你,免得大将军阳奉阴违,先斩后奏。”
萧定远毫无心情,硬邦邦地说,“君命在前,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抗旨出兵?”
燕衡伸出手指,指着他缓缓摇了摇,摇头说,“你未免太低估了圣上对你的了解。你十八岁就在英武殿御前侍君,怎么?难道你以为圣上不知道你胆大包天?”
“那圣上何必还让我回来统帅西军,我可看不懂了。”
燕衡咳了一声,将杯中的茶又喝了两口,正色说,“朝中大臣异口同声反对介入西州三十六国的战局。圣上顺应朝议改变了主意并不奇怪。西洲离凉城千里之遥,多为不毛之地还有流沙大漠,龟兹国比当年的焉耆更远。大梁就算打下了龟兹也管辖不了那么远的城邦,毫无用处。”
他看了看沉吟不语的大将军,补充道,“不管圣上出于何意派我来凉城,我既然来当监军,就会尽忠职守,监督西军固守凉城不出。”
大将军从他手里干脆地拿走了茶盏,直视着燕衡的双眼,说,“郎将大人不是来监军的,而是这就要回京复命。本将军有一道密折,要烦劳大人快马带回京城亲自面呈给圣上。此事关重大,本将军信不过任何人,只能麻烦大人亲自走一趟了。”
什么?!
大将军说完不顾燕衡的震惊和抗议,做了个手势,命令亲兵好好伺候郎将大人,在议事厅有吃有喝,不得离开寸步,更不得同任何其他人见面。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大将军果然回来,将一封密密封好的信函交给燕衡。
“走吧,这就回京城去,将这封密函面呈圣上。”大将军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是要抗旨?!不会吧。。。你好大的胆子!”燕衡难以置信,想要同他说理。
“我没有时间同你废话,”大将军打断他说,“倘若圣上看了这道密折仍不许西军出兵,你再来凉城监军,我一定不拦着你。”
燕衡一时气结,这话说得简直是威胁,看大将军脸色,不像愿意妥协的样子。
这下燕衡也吃不准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密折能让圣上一看就改变主意?!
郎将大人手无寸铁,在凉城这地方更是调动不了一兵一卒。又说不动对方,犹豫再三,简直气恼至极。
“好!我就豁出去亲自跑一趟,看看是谁作死,”他无奈又恼火地指着萧定远的鼻子说,“怪我蠢到当自己是你的兄弟,还想好言相劝,今后休想再要我管你的事。”
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