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孩子都在门前的院子里,大家端着大碗拿着筷子兴奋的吃干饭。有的蹲着,有的站着或坐在板凳上,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任正文吃完早饭,拿着筷子端着空碗走进堂屋,听见大人们的谈话,兴奋不已。“妈,今天家里要卖两头大肥猪,我和你们一起去吆猪上街。”
“大女子,你就不用去了。家里米缸已经没米了,你用夹背把谷子背去机房打米。下午银花和财老三要背米回学校读书。幸亏你和二女子都考上大来学校读高中,国家每个月补助你们十五斤大米。不然,我们家每个星期都要背一夹背谷子去打米。”
“妈,国家正在改革开放,从今年的十月一日国庆节开始,国家将取消所有粮票、布票和肉票。大家都可以直接拿钱买东西,不需要任何一种票。听我们班主任讲,从下个学期开始,国家将取消学生的供应粮食。因为农村庄稼分到户,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大家顿顿都可以吃上饱饭。”任正行兴奋的说着。
中国经济发展的转机发生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随着改革开放,物资慢慢丰富起来,商品市场开始活跃,曾经严格的票证制度越来越松动,国家逐步缩小了消费品定量配给的范围。
1984年,在经过两年多的物价体制改革试验后,深圳市在全国率先取消一切票证,粮食、猪肉、棉布、食油等商品敞开供应,价格放开。
何庆芳大声叮嘱道:“大女子,我们把大肥猪吆走后,你在打米之前先把猪圈打扫干净,千万别乱说话,即使要说话只能讲大和肥。一定要给小猪崽一个干净舒适的环境。”
“妈,我晓道了,一定把猪圈打扫的干干净净。”任正文爽快答应了。
何庆芳看见孩子们拿着空碗都回家来了,继续大声安排道:“金花,上午仍然去山上割一背篼青草回家来喂牛银花和小宝在家里把脱下的脏衣服洗了二女子、三女子、幺妹和财老三,你们去田里薅秧把杂草扯了,免得它们影响秧子成长。”
薅秧是农忙后的短暂间歇期。旧时生产力不发达,田间地头劳作全靠人力。人们从紧张忙碌而又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身心放松,看到长势正好的秧苗和绿油油的无边田野,憧憬着丰收的美好,心情十分舒畅,自然会让人有感而发,人们可以一边薅秧一边歌唱。
任新良和媳妇每人手里拿了一根细竹棍,耐心的吆着两头大肥猪,小心翼翼走在田埂路上,慢慢的往凤凰乡街上去。
金顺国和金家宗俩人走在杜一坤的后面,扁担横在肩上,挑着两个空箩篼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左手握住肩上的扁担,右手拿着过漏嘴香烟,兴奋不已。
金家宗走在最后,一脸茫然,好奇的问道:“坤叔,你还没有告诉我和国叔,你叫我们俩去大来街上到底挑啥子呢?”
“你这个孩子,你坤叔难道会叫你去做违法乱纪的事吗?你就放心上街吧。坤叔说了我们上街挑一次东西回家就是半天工钱,多划算啊!”金顺国眼睛笑成豌豆荚。
“我就不瞒你们了,我想在新良家开一个百货零售店,主要方便大家就近购买日常生活用品。”
“开店!这私开店是违法的,国家决不允许。况且开店都是供销社在统一管理和负责。”金家宗大惊失色道。
“现在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为了活跃市场经济,早也提倡和允许个人经营,但是必须要去当地工商部门办理营业执照,方可经营。”
任幺公吃了早饭开始不停的忙碌着,在竹林里用弯刀砍了四根大竹子,埋头弯腰把竹子扛了回来,累得喘粗气,热得大汗淋漓。
王幺婆看见老头子摇着蒲扇,心疼的问道:“老头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安份守纪,你又在瞎折腾啥子呢?”
“老婆子,你不要咸吃箩卜淡操心了。我这是在做正事,下午你就知道真相了。”任幺公休息片刻,马上用卷尺量好尺寸,拿起锯子开始下材料。
任正文在猪圈里双手拿着铁锹,已经把圈里的猪粪全部铲进粪桶里,用扁担挑着牛粪,埋头弯腰走出了猪圈。然后,在水缸里舀了几盒水,来回把猪圈冲洗干净。站着猪圈门外面,欣慰的大声说道:“猪儿大猪儿肥,三四百斤任你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田坝上田里的秧苗绿茵茵的,像绿色的草原一望无垠。河边田里四个孩子头戴草帽,捞起双裤挽起双袖,手里拿着一根一米五长的细竹棒,腰上系着一个笆笼。
任正信用手摸着身上的笆笼,好奇的问道:“二哥,我们腰上为什么要系一个笆笼呢?是叫我们在田里捉鱼吗?”
“幺妹,这个笆笼其实也是装鱼的工具。大家在薅秧扯杂草时田里的鱼很多,你可以顺手提鱼装进笆笼里。但是,今天这个笆笼主要是装田里扯出来的杂草。因为杂草的生命力顽强得很,必须带出去晒干了用火烧。”
水稻是我国第一大粮食作物,水稻田杂草的种类很多,各地杂草发生种类不同,全国稻区约有杂草200余种,其中常见的发生普遍、危害严重的主要杂草约有40种,主要杂草中以稗草发生和危害面积最大,其次为异型莎草、鸭舌草、扁秆藨草、千金子、眼子菜次之。
大家埋头弯腰扯杂草,把扯来的杂草拴成一坨来回缠好丢进笆笼里。
杜财手里拿着长长的稗草,好奇的问道:“二哥,你看这田里的稗草太多了,它们比秧苗还要长得高。”
“这种稗草生命力最顽强,所以我们要拔掉它,让田里的秧苗茁壮成长。”
大家把脚边的草扯干净了,双手拄着细竹棒,站立在秧田里金鸡独立,伸出另外一只脚,在秧苗的空隙之间来回搅动。浅浅的田水立刻浑浊起来,田里到处都是游来游去的大鲫鱼,水花溅起。
任正忠忽然大惊失色,大声叫道:“二哥,我这里有一根又长又肥的鸟棒,我担心捉不住,你快来帮我捉住它。”
乌棒乌鱼又称乌鳢、斑鳢、黑鱼、斑鱼,身体前部呈圆柱形,后部稍侧扁。头部较长,头前部略扁平,后部稍隆起。整个头部被有不规则的鳞片,很像蛇头。吻短而圆钝,口端位,口裂大而稍斜,并伸向眼后下缘,下颌稍笑出,牙细小,呈带状排列于上下颌。下颌两侧的牙齿强大而尖利,均埋于粘液膜中。肉味鲜美营养丰富,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与药用价值。
任正行慢慢的走了过来,看见黑褐色的大乌棒,悠闲的躺在秧苗与秧苗的空隙里,双手快如闪电,把乌棒的头部按进田泥里,只见乌棒的身子露在水外面,拼命不停的摇着尾巴,来回扇打田水,结果把裤子和衣服上都打湿了。
任正行右手抠住乌棒腮梆处,兴奋的高高举起。“幺妹,你看!这根乌棒又大又肥,应该有两斤多重,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吃乌棒肉。”
何庆芳和任新良花了相近三个小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头黑猪吆在凤凰乡场口处。忽然,其中一只大的黑猪停下来不走了,四脚来回不停的在原地踏步,翘起尾巴屁股下蹲,又要开始屙屎了。
何庆芳看见眼前这一幕,心急如焚、头痛欲裂。“你这头不争气的败家猪,你们俩在路上又屙屎又拉屎的,我都忍了。可是这都快到食品站门口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还在屙屎,看来你是故意和我作对,让我心疼的对不对?”
任新良苦笑着无助的说道:“庆芳,人有三急动物有两急,它们饿了急和屎尿胀了急,这光吃不拉憋不住难受啊!”
何庆芳黯然失色,继续说道:“真是看见银子化成水,这真不是我的财呀,眼看都到了食品站门口,它们若是再能憋住就好了,那真的就是变为钱了!”
“其实,我也不怪你们,更忍心卖掉你们呀!毕竟你们都跟我快一年了,没有友情也有感情的呀。”何庆芳伤心无助说着。
任新良抬头看见食品站门口排队卖猪的特别多,着急的说道:“庆芳,我们别磨磨唧唧了,我们还是赶快去排队卖猪吧。”
杜一坤手里拿着营业执照正副本,站在大来供销社的门口,兴奋不已。看见工作人员把生活用品一样一样仔细清点。金顺国和金家宗把地上清点过的瓶装酒、散装酒、酱油、醋、盐、有各种经济实惠的香烟,有芝麻饼子、饼干,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及钱纸类,全部都装进箩篼里,装得满满都是,品种凡多,应有尽有。
俩人欢天喜地挑着重重的担子,忽闪忽闪轻松走出了供销杜大门。
杜一坤照单付钱,兴奋的紧跟其后。“国哥,你力气大但年龄也大了,这两只箩篼里的东西码这么高,你能挑回家吗?
“一坤,这些东西看起多,其实根本不重,重的东西都在家宗的箩篼里,他人年轻力气更大,吃得亏打得堆。”
“家宗,你挑的东西比较重,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多休息几回吧。”杜一坤关心的说着。
“坤叔,这才两百斤左右的重量,根本不算重。你放心!我不息气轻轻松松就挑回家去了。”
金家宗力大无比,挑着两百斤的担子压弯了扁担。忽闪忽闪、轻盈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石对窝,加上一根一米长小碗粗的木棒。这就是以前最早舂米的工具。那时的农村妇女,白天晚上基本上都在舂米。把谷子倒进石对窝里,站在傍边双脚叉开,双手高高举起对窝棒砸在谷子上,不停的来回把谷子的外壳砸掉。这种原始的方法为舂米,舂米的东西有点像捣药罐,这是一项劳动强度很大的体力活,耗时又费力。随着社会的发展,在我国50年代开始呈现出了柴油打米机。在每一个大队集中的地方,都设有一个机房。
任正文埋头弯腰背着满满一夹背谷子,慢慢的走进机房里面,机房里的柴油机发出刺耳的嗵嗵声,声音震耳欲聋。
任正文在一位大姐的帮助下,放下夹背排队等候中,幸亏前面只有三个人,有两个人是打苞谷面的,还有一人正好和自己一样是打米的。因为第一次走进机房,觉得非常好奇,不停的环顾四周。机房面积不大,只有两间青瓦房,房子周围下面部分是腰装石板,中间只有一垛篱壁墙高,上面万两没有排篱壁墙,全都是空洞洞的,便于通风散热散音量。
房屋里只有一台五马力的柴油机,柴油机说白了就是拖拉机的机头。分别轮换皮带或皮带轮带动打米机、苞谷面机、磨面机和做挂面的机器,总之,人一点都不吃亏,省时又省力。
任新良和媳妇把两头黑猪吆在食品站排队慢慢等候,两头黑猪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趟在地上一动不动呼呼大睡起来。忽然,听见前面卖猪的人和工作人员大吵起来。
有一位中年妇女伤心欲绝,黯然失色大声说道:“大家看看,我这猪早上就没有吃猪食,它的肚皮都是扁扁的,他们昧着良心说猪吃得过饱,需要扣八斤重量,我们农村人该啷个活呀。”
“难怪大家都在说,真银行假粮站,污其八遭食品站。你们这也太污了,根本不把老百姓当一回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痛恨的大声说着。
“这位大哥、大姐,你们也别生气了。大家都知道食品站是稀泥巴插棍棍,深浅不一,你们还是认了吧。我们农村人一年四季猪圈门都磨玉了,好不容易才把猪养大,他们扣多扣少不就是一句话吗?哪里还会想到我们农村人的感受。”何庆芳走上前无助的安慰道。
任正文回到家里把米倒入米缸里,另外留了十来斤米在夹背,把蛇皮口袋的糠倒入一个大木桶里。
杜金从山上割草回家,背着满满一背青草放在街沿上,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看见杜银和杜宝正在晾晒衣服。“银花,你们衣服洗好了吗?”
“大姐,你割草回家来了。正好我们衣服洗好了。”
杜宝笑容满面,大声说道:“大姐,你回来的正好,大哥也刚刚打米回家,他叫我们一起去田里薅秧。”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大路不平旁人铲。忽然,大家黯然失色,怨声载道。“我们农村人可怜啊!把猪养大了只能吆到食品站来任由他们宰割。”
“他们说扣多少斤就扣多少斤?不行,我们坚决反对。”
“做事情必须合情合理,让人心甘情愿接受才对。”
“这大门前不是写的是为人民服务吗?请问你们是怎么为人民服务的?”
“俗话说得好:当官不为民着想,不如回家种红薯。”
“算了吧,我们农村人还是认命吧。”
“认命!凭啥子认命。现在国家都改革开放了,为了活跃市场经济,提倡买卖自由,欺行霸市的时代也曾过去。现在有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私人屠杀,自由买卖大肥猪,只要双方愿意谈好价钱就可以成交了。食品站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一位穿着时尚的中年人正言厉色,掷地有声,激情四射说完匆匆忙忙离开了。
金家宗挑起担子两脚生风,飞快的走在金鸡山路上,蒋玉贞在苞谷地里施肥料。忽然,看见金家宗迎面而来。“家宗,你这箩篼里挑的全都是盐和酒,啷个这么多呀?你给宜兴店挑货,不应该走金鸡山,这远多了啊!”
金家宗看见后面的人没有赶上来,索性放下担子,把扁担骑在两只箩篼上,翘起二郎腿,抽烟休息起来。“贞大妈,我这不是给宜兴店挑的货。”
何庆芳和丈夫排队等候,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急如焚。“新良,你在这排队等候,我去猪市场看看,大家分开行动。”
蒋玉贞一脸茫然,生气的大声说道:“你这孩子居然学起哄人了,你这不是给宜兴店挑货,难道你自己买来放家里慢慢吃慢慢喝呀。你有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吗?你有这么大的胃口吗?也不怕醉死和担心咸死你。”
“贞大妈,你别生气嘛,其实我真没有哄你。我的确也喝不了那么多酒,更吃不下那么多的盐巴。可是我没有钱并不代表他没有钱哦。”
何庆芳牵着两头白色的小猪,兴奋的走在前面,任新良手里拿着一根小竹条根本用不上,两头活泼可爱的小猪,蹦蹦跳跳的跟着主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新良,你还没有告诉我过肥猪啷个样?”何庆芳一边走一边着急的问着。
“庆芳,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呀。你走过后,幸亏是王科长来称秤,给我们家每头猪都扣了五斤重量。”
何庆芳生气的大声说道:“新良,你是脑壳被门夹了,每头猪都扣五斤重量,还幸亏是王科长来称秤,你还嫌他扣少了吗?”
“庆芳,心急吃不了热糍粑。当时,也把我吓了一跳,幸亏我沉着冷静,保持沉默。还以为王科长根本不认识我了,把我和他在一起喝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呢。我使劲的用眼睛瞪着他看,王科长用手指一指叫我看磅秤上的数字。磅秤上一清二楚显示数字548斤,他直接上报给填票员558斤,结果是一斤冤枉秤也没有扣,我拿着548斤的票去领钱,欣喜若狂。”
蒋玉贞顺着金家宗的手指方向,抬头一看,大惊失色。“一坤,天啦!后面国哥挑的东西还要多一些,这到底是啷个回事?”
杜一坤走得满头大汗,看见蒋玉贞站在苞谷地里,瞠目结舌,一脸茫然。“玉贞,你盯着我看难道认不倒我了吗?看你这苞谷杆都有锄把粗了,还在给它们施肥,担心肥料过量务倒了。”
“坤哥,坤哥,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你买这么东西啷个用得完呢?”
“这些东西是我花钱买的呀,我也正愁用不完该啷个办呢?于是就准备想开一个商店,把这些东西便宜都卖给附近的乡亲们,你到时候一定要来照顾生意哦。”
“天啦!你上海工人不当,你要开店。你还是不要开这种没趣的玩笑吧,相信一点都不好耍。”
白素珍背着篾丝小背篓,从凤凰乡赶场回家来,刚走到河边田。看见任正信在田里扯杂草,大声喊道:“幺妹,幺妹,你妈买猪回家来了,叫你快牵千猪回家。”
任正忠听见了迫不及待跑上田埂上去,知道大人赶场回家少不了要买锅盔吃,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回头大声说道:“幺妹,你继续扯杂草,这个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让我去辛苦付出吧。”
在四川农村有一个习俗,家里大人去街上买小猪回家特别讲究,必须要家里孩子肯吃爱喝汤的人去牵,把猪牵回家,这意味着猪肯吃肯长,愚意长到千斤重。
金顺国看见蒋玉贞半信半疑,笑容满面解释道:“玉贞,一坤说的都是真话,他没和你开玩笑,他要在假工人家里投资开一个商店。一坤说了方便周边群众,还便宜卖货。”
“真的吗?这太高兴了,家里的盐已经用完了,还准备收工过后,中午去宜兴店买东西呢。现在太好了,可以在家门口买东西,这太方便了吧。”蒋玉贞说完兴奋不已。
任正忠远远的看见母亲牵着一对小白猪,兴奋的大声喊道:“妈,我来牵猪回家啦。”
何庆芳吓得惊慌失措,急忙来回招手,示意孩子不要再跑过来,生气的大声说道:“忠老三,你不要跑过来。你长得跟猴子一样瘦,饭量不好还挑三拣四,又不爱喝汤,不知道你跑来做啥子?你听话赶快回家去,一定叫幺妹来牵猪。”
任幺公在院子里埋头弯腰编篾笆笆,街沿上摆着两个用竹子绑捆好的贺架,货架有二米四高,一共有六层,每层四十公分高。其中一个货架上已经铺好了篾笆笆。看上去既美观又牢固。
任幺公年龄大了,长时间弯腰做一个动作,腰杆疼痛不已,直起腰杆抬起头来。忽然,看见杜一坤回家来了,喜出望外。“一坤,早上你不是说随便进一点货回家来卖,你进这么多货需要很多的钱吧?”
“其实呀,我也没有这么多钱,早上庆芳的母亲拿了两百块钱交给我,叫我去街上多进点货回家来卖。”杜一坤说完情不自禁回忆着………
贾春华听见杜一坤和任幺公说话,看见杜一坤走出家门准备上街去,笑容满面道:“一坤,我知道你上街做啥子?这是两百块钱你拿去吧,尽量多买一些货回家来吧。”
任正忠一口气跑回河边田,垂头丧气站在田埂上,低头达耳。“幺妹,妈叫你赶快去牵猪。”
“忠老三,你以为你瘦跑得比兔子还快,结果还是灰不溜秋又跑了回来,这叫自讨苦吃。”杜银俏皮讽刺的说着。
中午,红红的太阳像灯笼,整个地球好像被帆布帐篷笼罩着似的,天气像蒸笼一样闷热。
河边田里孩子都站在秧子田里,双手拄着竹棒棒,金鸡独立,另一只脚杆伸得长长的,不停的在秧苗的缝隙处来回薅秧。
杜金笑着问道:“大哥,你还记得以前在生产队薅秧时,大家开心唱薅秧歌。”
薅秧歌源于清末民国初期,由于当时交通不便,文化匮乏,山里老百姓为抒发情感而自创,传唱至今,已逾百年,逐渐发展为具有浓厚乡村气息和山区特色的薅秧歌。它曲调优美,歌词朴实,独具韵味。其曲调往往高亢、嘹亮、节奏自由、悠长,是劳动人民用来直畅而集中地抒发感情的山歌,音乐具有坦率、直露的表现方法和热情、奔放的音乐性格,有极强的艺术生命力和丰富的艺术特质。尤其尾音富于特色,因而唱得亮,传得远。
任正文兴奋的说道:“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生产队人很多又热闹,大家在一起薅秧,热火朝天兴奋的唱薅秧歌。”
任正文说完情不自禁回忆起来……………
那年夏天,天空中下着朦朦细雨,生产队所有的社员全部出动,兴奋的站在九只角大田里。男女各站一边,大家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捞起裤脚挽起双袖,每人手里拄着一根细竹棒,激情四射,笑容满面。一边薅秧一边开始唱薅秧歌。
何庆芳笑容满面先领唱:“呃,太阳高阳崔飞,秧鸡子咕咕叫,催人薅秧草。”
女生合唱:“呀儿哟嚯嘿,呀儿吆嚯嘿,哟嘿哟嚯嘿。”
金顺仙领唱:“呃,清水流地儿肥,杂草深稗子长,看得人心慌。”
男生合唱:“呀儿哟嚯嘿,呀儿吆嚯嘿,哟嘿哟嚯嘿。”
何庆芳领唱:“呃,左脚踩右脚薅,剩下了秧苗苗,收成年年好。”
女生合唱:“呀儿哟嚯嘿,呀儿吆嚯嘿。”
男女合唱:“哟嘿哟嚯嘿。”
芳、仙合唱:“呃,幺妹乖细柳腰,手和脚不得空,对歌把话捎。”
男生合唱:“哟嘿哟嚯嘿。”
女生合唱:“哟嘿哟嚯嘿。”
男女合唱:“哟嘿哟嚯嘿。”
杜银笑容满面,淡淡的说道:“劳者歌其事,饥者歌其食,这就是农村人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