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过饭,丁老帮主已经让人备好了车马,大家出了庄门,一同上车上马,而后前往灾区。一路上确实很不好走,而且越往东就越难走,后来连车马都无法通过,只能徒步而行。
黄果果从车上下来,看到面前到处是满目疮痍,混乱不堪的景象,不禁大为感叹。她想,这里毕竟不同于现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畅,既没有大型的吊装设备,也没有专业的救援人员,所以即便洪灾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还是没能恢复秩序。损毁的城镇,破败的稻田也都没能得到清理和重建,不计其数的难民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真是非常凄惨。
一行人艰难地朝前走着,放眼望去,到处是断壁残垣,各种废弃物更是堆积如山,原先的道路早就没有了,只有一条被进出灾区的人们临时踩出的一条泥泞的小道。
容华城和丁老帮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孙氏兄妹、郭公子和几个大弟子,最后面是黄果果那一帮小年轻。因为道路狭窄又不好走,所以一行十几个人,中间间隔得很开。
容华城偶尔回过头看看队尾的小朋友们,这是让他最放心不下的几个人,但因为不赶时间,只要没有掉队,也就没去催促他们。
丁老帮主说:“官府的临时衙门还得往里走个一二十里,咱们的赈灾棚就挨着旁边,那边算是最后一块难民区了。再往里,就彻底被堵死了,虽然官府和地面上一直在清理,但还是进不去人,也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如何了,但估计是够呛。基本上算是放弃了,也不可能再有活的了……您想,都这么多天了,就算没淹死,也给困死了……”
黄果果走得比较慢,罗云和刘星雨已经超过她了,只有沈姜陪着她,边走边说话。两个人性格相近,年龄又都差不多,所以总是有很多话题。他们跟着大家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见前面有些积水,另外两个男孩都跨过去了,黄果果担心自己会弄湿鞋子,所以想要绕开。
她看到旁边有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刚好可以过去,便绕到那边。沈姜也跟了过去,让她先走,自己垫后。
黄果果往前迈步,毫无防备,突然脚下踏空,陷了下去,沈姜本能地伸手拉她,但却被翘起来的一截树枝打到要害,疼得也顾不上谁了,大叫一声蹲了下来。而后,两个人都哭了,黄果果是吓哭的,而沈姜则是疼哭的。
罗云和刘星雨吓了一跳,赶紧跑回来,一起把黄果果拉出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头淹死的牛,尸体被附上泥土,里面却都空了,只有一张膨胀的皮在那撑着,所以一踩上去,便立刻塌陷下来。
黄果果感觉自己被喷了一身,而且很臭,害怕是尸体,所以挤着眼,不敢看,而后大喊大叫着说:“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粘啊?是不是那个啊?快,快把我弄出去!”
罗云冲刘星雨摇摇头,而后把黄果果拉到一旁,离那牲口的尸体远些,然后才告诉她说:“没什么,只是个大坑,里头被水冲空了。”
“怎么这么臭啊?”黄果果哭喊着问。
“臭水坑能不臭吗?”罗云故意隐瞒着说。
这期间,沈姜一直蹲在原地,把脸埋在两条胳膊里,紧紧地缩成一团。
容华城等人在前面听到动静,也回过头看看,喊道:“怎么了?”
罗云喊着说:“没事,果果姑娘掉进大坑里了。”
容华城不放心,又见沈姜一直蹲着,便又问:“沈姜是怎么回事?”
沈姜听到叫自己,这才勉强捂着小腹站起身,说道:“没事。”而后一瘸一点地走到罗云和黄果果身边。
刘星雨看看他,忍不住问道:“碰到那了?”
沈姜吸着气,也不好意思用手去揉,只能捂着小腹,歪着身子站着。
罗云忍不住笑,黄果果却傻傻地问:“怎么啦?”
罗云说:“刚才你掉下去的时候,碰到人家的命根子了!“
沈姜脸上泛红,赶紧低下头。
黄果果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那会也顾不上了!真得对不起!”
沈姜摇摇头,而刘星雨则搂过他的肩膀晃了晃,安慰着说:“行了,别让人笑话!”
沈姜喃喃地说:“真得可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