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心中惊愕,然而不敢表现在面上,她知面前郎君定不是寻常百姓,却不知郎君似乎还颇有身份的样子。
什么需要隐藏在市井的眼睛?
说是眼睛,其实......不就是暗探么。
然而有些事情犹豫不得,不管这位郎君是什么样的身份,都是她今后唯一的指望了。
月娘忙不迭地跪上前去,连磕了好几个头,抢着道:“奴愿意!”只要能摆脱现状,叫她死都可以!只是......只是不愿意再这么活着了,她不要这么活着。
她的眼神很坚定。
景欢笑了起来:“很好。现在,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事。”
鸨母与自家养着的小仆奇道:“这郎君瞧着也是富贵家的公子,怎肯屈尊到咱们这样的腌臜地来,他要去也该是去南部的那些个都知帐中啊。”
小仆搭话道:“也许郎君才学不佳,入不得都知的帐子?”
鸨母敲了敲小仆的头:“你见过多少贵公子当真是不学无术的?瞧那郎君的一身气度,可不是装出来的,老娘我见了那么些年的三教九流,这点子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还有方才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两人,我敢说,那小娘也不是个简单的。”
“那小娘好似被吓到了。”
“哼,这样的贵族小姐哪里曾见过咱们这样的,都是被家里长辈护得好好的,也不知做什么跑到咱们这里来,莫不是来抓奸?”鸨母与小仆开着玩笑,荤话自也是脱口而出。
“那小娘生得真好瞧,比咱们楼里姑娘加在一起还要好瞧。”小仆不无垂涎,忽得“哎哟”一声去,却是被一把扇子砸着了脑袋,小仆一抬头,便见着和月娘在一块的郎君从楼上下来,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小仆知道这郎君是在警告自己。
有些人并不是他能编排的。
鸨母笑着将景欢迎上来:“郎君莫怪他,小孩子没见过世面。”
景欢不理,也不去瞧小仆,只是道:“我看中了这丫头,要包她一个月,这一月中我并不常来,但不许她接客,我总是要带她回家的。方才的金子已足够数了,我问过她,她的卖身钱只有五两,那两锭金子,便是买下她也是绰绰有余了,你可有何想说的?”
以防鸨母坐地起价,景欢先发制人。
鸨母当然不敢有任何异议,月娘那丫头既不妖冶又不够听话,不给她赔钱就不错了,现下有个冤大头看中了她并且要给她赎身,鸨母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生怕砸自己手上:“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好好看着月娘,不叫她接客,小仆,送郎君出去。”
景欢止住:“不必。”
鸨母自然也不敢不识相地非要跟出去。
柳素和顾九州晒了大半天太阳,好在是春天里,日头并不算毒辣,柳素被顾九州拖着去了阴凉处,老老实实地蹲在角落画着圈圈。
“小丫头心思多,怕她跑了,你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景欢是这样吩咐的。
顾九州便被迫跟柳素拴在了一块。
“小丫头真是麻烦。”顾九州埋怨,柳素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顾九州正要回话奚落,冷不丁见面前出现一双皂靴。
景欢的皂靴。
柳素顺着靴子一路向上,直仰头瞧见景欢的脸,几乎与日光并行,耀眼得很,景欢偏头过去,柳素的眼睛便与日光来了一次直线相视。
“好痛......”
景欢一指头戳在柳素额头上,将她戳了个趔趄,视线与日光错开。
“桓璟,你回来了,问出来什么没有?”她急急忙忙站起来,比顾九州看着还要关心案情的发展。
大约是蹲得太久把腿给蹲麻了,而起身又起得太猛,柳素直感觉眼前一黑,竟就这么栽了过去,只是脸倒没有磕着地,也没有什么摔着的痛感,反倒是......熟悉的熏香味。
他的胸膛很硬,像石头一样,但又比石头要软一些,柳素鼻子都磕变形了。
额头抵在他胸口,柳素还没从眩晕感里脱身出来,便迷迷瞪瞪地用下巴抵着景欢的胸膛,仰脖冲他傻笑道:“我怎么晕了?”
阿娘怀她的时候正逢上不好的时候,胎里多受了磋磨,是以柳素生下来后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健康,总是时不时的生些小毛小病。
小时候便是的,阿姐咳嗽总是几日便能痊愈,而她若是咳嗽便必定要连咳带喘一月有余,才能好转。
景欢便拍着她的额头,将她抵开。
“身为女子,怎能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