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呀。”妓子懒懒一笑,眸光后似有深意,然而说完这句话便躺回栏杆上,不知是晒太阳还是等客人去了,或者这两者都有。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好漂亮。”大约是长安的姑娘都不喜欢掩藏自己的想法,柳素也是直来直往的一根筋,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叫念奴。”说完这句话,念奴便抢过景欢手上的扇子,慢悠悠地打开,朝着自己扇了一扇,笑道:“唔,好香的味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是龙涎香吧,据闻是海外小国特制,每年只贡奉给皇室少少。”她不看景欢,只盯着扇面,然而笑容却透着一种洞悉的魔力。
顾九州素来体恤美人,方才也是一直痴痴傻傻地一直看着美人,只是待听见她说这句话时才稍稍回了神。
他倒从未注意过二殿身上的香味。
废话,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去闻另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不成?
只是小小妓子,怎会知道这么多?
“瞎说什么浑话,这话若是让旁人听见,少不得要治你的罪。”顾九州疾言厉色。
念奴嘻嘻笑了起来,然后眨眨眼,俏皮道:“我当然是瞎说的,我又没有闻过龙涎香。不过,你朋友的扇子倒是很值钱呀。”
吴山道人的遗作,一向都是有价无市,怎能不值钱。
景欢身为皇室子弟,自然是享尽天下珍宝。
“真的吗?阿爹很喜欢吴山道人来着,只可惜多年苦寻不得一幅真迹。”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比如这一幅山居秋意图,乃是吴山道人当年急流勇退,回归田园后所作,市面上早就绝了迹的,阿爹说,当年山居秋意曾在广陵昙花一现,被炒到天价,后被一个不知名的买手买去,从此再无消息。
原来那个买家就是桓璟?
熟料景欢随口道:“朋友送的,若你喜欢便送你了。”当年班师回朝后林焕之那家伙送的,为了庆祝他凯旋。
“哦~”柳素心有意会,朋友间肯送这样的礼物,定是深情厚意啊。
“我可不能收,这里面藏着旁人的一颗心呢。”柳素调侃。她从前在长安,便常见那些打马游街的少年郎为某某某一掷千金,送什么的都有,所以当下便笃定送景欢扇子的是个女子,大约还是个广陵美女呢,人不都说,天下美人,广陵占七分么。
景欢也不知怎的,心底涌上些不舒坦,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便拿着扇子敲了敲柳素的脑袋:“满脑子男欢女爱,真是妇孺之见,送我扇子的是个男人。”
“嗯?男人?”这回轮到顾九州耳朵竖起来了。
他的朋友们在席间常论,二殿年过弱冠,却迟迟不肯婚娶,岂非......
然而在触及到景欢那双眼睛之后,顾九州悄悄地把竖起来的耳朵竖了下去,有些瓜,不是他这种层次的人能吃的。
念奴始终垂头轻笑,景欢夺过她手中的扇子,然后丢到柳素怀中,再冲念奴点了点头:“烦请让让,我们还有事。”
念奴也行过礼,避到一边,瞧着一行人远去,目光渐渐凝了些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