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的外缘，隶属于某个凡人国度的边陲小镇，有个杨家庄。杨家庄人人都知道，杨六郎家那个美得天仙似的小女儿，是个痴傻儿。

清晨的朝雾还未散去，小院里就传来了清润的读书声。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少年正捧着书，一字一字读给旁边安静坐着的妹妹听。杨小妹也不说话，只拿一双清凌凌如山间泉水的眼睛愣愣看着大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杨文似乎已经习惯了妹妹的注视，丝毫不停顿地读完了今天的早课，先仔细把书收好，才转向旁边的妹子：“今日就先读到这里了，小妹站起来活动活动，等你二哥回来一起吃早饭。”

杨小妹并不搭理他，一双眼只顾盯着他收拾书本的双手。杨文也不以为意，把手中的书袋挂进妹子手中，而后扶着杨小妹起来：“小妹帮我把书送回屋子里好不好？”杨文盯着妹子的眼睛，这句话说的很慢，同时还不往用手指指书袋，又指指屋子。杨小妹虽然不答，脸上也没有其他什么神色，杨文轻轻舒口气，扶着妹子一点一点往屋子里挪去。

这一幕几乎每天都会出现，杨六郎夫妻早早下地干活，老二杨武去十万大山外围转转，检查之前下的陷阱，摘几个野果，之后回来做饭。老大杨文负责照顾妹妹，在家温习早课。杨小妹虽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对外界也很迟钝，但杨文知道她其实爱听这些。况且，也没人能忘几年前刚学会说话的小妹一手抓着杨文的衣裳，边嚷着“读读读”边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的场景。所以杨家人人都习惯了，每天早晨给小妹读一段书再吃饭。

杨小妹没有名字，家里人都叫她小妹，“小妹”就成了她的名字。就连这个称呼，她有时候也意识不到是在叫自己。

扶着小妹进屋放了书袋，又围着院子慢慢走了两圈，杨武就率先回来了。“大哥小妹！看我找到了什么！”不同于杨文的沉着温润，杨武是个肤色略黑，有些莽撞的男孩子。

“多大人了，小心脚下。”杨文眉头微蹙，一双清润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弟弟的关心，却没有先去关注弟弟的收获，“左右东西又不会丢，你走慢些，别总是毛毛躁躁的。”

“哎呀，知道了！”杨武大手一挥，并不把哥哥的叮嘱放在心上，“大哥你看！聪明果！我这次特别幸运，刚进山就找到一棵聪明树，还没有被人发现过，结了这么多果子，都被我摘下来了！待会儿洗了给小妹吃，说不定多吃几颗小妹就能变聪明了！”

“哪有一次吃这么多的。”杨文失笑，“你分出来一半给小妹留着，剩下的给村长爷爷送过去吧。就算是新发现的果树，也不能不声不响就据为己有了。”

“那行吧，那我给小妹多留一点，多吃点，万一真的有用呢！”杨文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说起来所谓“聪明果”其实是一种灵果，长的有点像小个的李子，红色的时候没有核，吃了有安抚神识的作用，在修仙界被称作“清心果”。杨家庄的人发现吃了它能让人觉得头脑变清明了，所以管它叫做“聪明果”，结聪明果的树自然便是“聪明树”了。清心果变红的时候可以食用，若没有人摘就会慢慢变成紫黑色，果肉木化，最后变成一颗种子。这东西在修真界也没有普遍到烂大街的程度，更别说在与世隔绝的绝灵之地了。是以发现了新的果树都要上报村长，由村长统一分配：每次村里每个孩子可以得一个清心果，除了学堂的先生，村里的大人都不参加分配。但为了不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新发现的果树第一次采摘可以归发现人所有。但大家都是一辈子生活在一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人会一下子全都据为己有。

村长得了新的聪明树位置，自然十分高兴，又知道杨家情况特殊，虽然收下了杨武上交的鲜果，却也补了他一些从前留下的果干。

回到家，杨文去学堂上课，杨武照常将自己和大哥的份例都喂给小妹，安置好小妹之后自己去做当天的武课，没有看到，小妹平时木呆呆的眼神似乎灵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