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3(1 / 1)猫的牛奶糖首页

西贝已经到了门口,她站在一门之外,透过猫眼张望。  光线昏沉,但好在并不黢黑,能依稀看出一个人的轮廓,个子很高,圆领,脖颈以上是完全.裸.露的。  西贝心底有了一点判断,他穿的很少。    此时他左手抄兜,低头在打字,屏幕的光微微映亮高挺的鼻翼,碎发浮在眼前,遮住眉。  这画面其实是有点瘆人的,谁大半夜看到家门外的一道黑影和一抹亮光,都不会在眼底生出美感,没被吓到就不错了。  但,可能就是因为知道外面的人是他,除了深深深深的无奈和浓浓浓浓的不解,西贝没有过多不适的反应。    手机一震,掌心连同心都一起麻了下,这时候,西贝才真正受到惊吓,完全忘记到底什么东西还握在手里。    「Pla:贝贝?」    西贝:“……”    「Pla:还不知道你名字。」    西贝:“…………”    为什么要知道她名字?西贝一点没有被偶像点名的欣喜,只觉得惊恐。  他到底在做什么,说不是怀揣目的接近她,起码要用行动证明吧。可他的一言一行,前后反差太大,无端端地毫无道理可循。    「喵贝:没必要知道的。」    足够理智了吧。西贝想起爸爸说的:不信我们等着看,只要我和你妈妈都不给他好脸,他还能继续缠着你多久。  既然猜不透,那就也冷处理好了。她背靠门板,默默做决定。    她不知道,其实在北珝眼里,她依然是个孩子。虽然北珝也就比她大五岁,但在人生阅历上,始终是过来人,又身处娱乐圈这样一个大染缸,年龄相差近乎两个代沟,心理上完全不止。  是单纯地喜欢一个小粉丝,还是牵扯到男女之爱,他暂时还无法轻易裁决。不过他向来是主动出击型,不会甘于被动,究竟是什么,接触久了自然见分晓。    成年人的世界,或者可以说,一个其他方面都游刃有余、唯独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的成年人,即使再冲动,也不该在自己都云雾迷蒙时,立身行事欠考虑。他不知该做什么,但他起码知道,必须先搞清楚心里在想什么。  之所以下来,只是单纯想见一面,能威胁到她就说明她根本就在家。他接下来的行程很满,小丫头认死理儿,感情上偏向他,理智上又怀疑他,不自己创造机会接触,他们之间永远都是个死结。  不过,这会儿虽然选择向她妥协,但不代表他就甘愿继续原地踏步。  首要任务,是问出丫头的名字。但显然,此项任务艰巨,她不肯配合。行,那就还用老套路。    「Pla:不说我就不走。」    西贝:“………………”    「喵贝:你说我是小朋友,你自己往上翻翻你都说了什么,不脸红么。」    门外,北珝眉头轻挑,指腹上滑,还真的扫了眼。  本就是故意而为之,幼稚是幼稚了点,但他这人吧,只要不理亏,不词穷,心理波动等同于无。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分别倚靠身后的支撑物,言行举止在年龄上有了颠倒。他无理取闹耍无赖,她一板一眼行教育。    「Pla:不啊。」    嘴角一点一点攒出了笑,北珝坦然回了她两个字,逗她。    西贝:“……………………”    西贝大脑充血,等意识到时,身体已经侧转,手摸到门锁。  她要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最好明明白白告诉他:你也太奇怪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啪嗒一声,灯光骤亮,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一下将她从冒然的冲动中拉回。    “你在做什么?”    西贝面向门扉,双肩一震,心跳剧烈,就像刚刚已经走到悬崖边,眼瞅就要掉下去,突然被外力及时拉回,救了一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但隐隐地,好像有个声音细若蚊吟地说:危险,前面很危险。    西贝轻轻呼吸,没立即回话。  林清韵等不及,向她走近,淡眉轻锁:“贝贝?”  “……”  “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准备出去?”  怎么办……她发现自己嘴巴好笨。    接下来,西贝用她十八年来最大的智慧和勇气,做出一件心情忐忑的人生壮举。    手机尽可能地藏在袖子里,她回过身,咚一下背部狠撞向门板,也还好,并不疼,反手在身后将门开了条缝,方便声音流泻,她吓了一跳的样子看着她妈,事实上确实吓坏了:“人吓人吓死人的,妈妈。”  家里暖气充盈,林清韵仅着一身轻薄绸缎睡衣,双手抱臂,狐疑瞅她:“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嘴巴轻抿,垂眸,“我听到门外好像有动静,就想开门看看。”  林清韵没说话,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静谧无声。    走了没啊?西贝比第一次上台演出还紧张。  外面没有声音,里面又相顾无言,她知道妈妈在审视自己,但她不动声色地挡在门前,只要妈妈不开口,她就可以多站一会,替他多争取一点离开的时间。  只希望他能自觉,能配合。深更半夜出现在邻居家门外,被抓到对他没好处,他应该知晓利弊的吧?  这么胡思乱想地焦躁着,忽然就听见妈妈轻轻叹了口气:“你爸睡了,还好看到的是我。”    这句话简直是定了性,西贝没法再对眼下的状况自欺欺人,爸妈都太聪明。  她抬起眼睛,林清韵与她对视,语气不容置喙:“你让开。”  “妈妈……”  “我不会说什么,叫你让开就让开。”    西贝一时无言,像根木桩被定在那儿,连脑袋都是木的。  静谧。  像被闷罩在一口钟里,求生无门。她把自己困死在这儿了。    砰砰的心跳敲击在耳膜,一门之外隐约响起敲门声。  她以为出现幻听,脑袋微偏,的确是有人在敲门,笃笃的三声连一串,不重,但离得近,只要在几步之内都可以听得清楚分明。    西贝稍稍偏转的眼角唰地正回去,与妈妈对视。  于是,林清韵在女儿眼底看到类似心如死灰的哀绝。心里憋着笑,心说还算有点担当,没把她家傻丫头战战兢兢地丢下。    “嗯?”林清韵往旁边努了努俏丽的下巴尖。  西贝和母亲的样貌只有五成相像,她的脸型更像奶奶,是比娃娃脸还显小的幼幼脸,两颊饱满,带点婴儿肥,颧骨和颌骨的线条都不明显,整张脸又小又平滑,下巴尖就被衬托得较短,没有林清韵那种女人天生的秀丽弧度。正因为此,逢人见到她都瞧不出实际年龄,怎么看都是个顶多读初中的小妹妹。    此刻,小妹妹接收到妈妈“还不让开”的动作指令,心情可绝望了。  为什么不走啊,为什么……    他真的和年年很像,对她的一举一动不作理会,想怎样就怎样,完全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副王者的姿态,无所畏惧。  某一个瞬间,西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北珝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所谓的临阵退缩,也没有低头服软,用现在流行的词汇来描述,大概就是正面刚。上回的试戏是这样,这回又是。这样的人,指望他攀援附势不可能的。他骨头硬得非常人能比拟。    突如其来的释然像一道电流猛然击中她,西贝从全懵状态缓慢苏醒,开始半懵。  她往旁边让了让,头埋得很低,背靠墙壁,双手负在身后,上下交叠,被脊梁骨压着。    没人开门,门外就保持不动,安静等候。  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此时的沉寂,直到林清韵突然顿住,回房套了件睡袍,回来后,她上前两步,将已经敞开的门缝匀速向里拉大,西贝站在角落里,渐渐被门板挡住。    屋里的灯光争先恐后奔涌而出,向外面的走廊倾洒出一片洁白的扇弧。  北珝迎面笼罩在瓷白的光晕里,不卑不亢,面容沉静。    “打扰了,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