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亦可是被渴醒的。
看了一眼时间是七点三十,她迷迷糊糊下了床,找不到拖鞋便光脚走出了卧室,想去厨房倒杯水。
而一推开门,便见丹丹已然醒来,正在客厅披头散发地搭乐高。
丹丹自小跟着周姨长大,养成了老太太作息,每天睡得挺晚,第二天鸡都没叫就起床。
觉也不睡,饭也不吃。
每天也不知哪来的精力作天作地……
丹丹对面又坐了一名男性,穿的是姐夫的白T和短裤,不过背影看着修长清瘦,也不是姐夫。
又仔细看了一眼——是郑怀野。
她昨晚断片了,不过倒隐约记得是郑怀野送她回来的。
丹丹又搭了一会儿乐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屁颠颠跑到插座旁,拿起一部电量充满,但还未开机的深灰色手机道:“叔叔叔叔,你的手机充好电了,我可以帮你开机吗?”说着,不等他回答地开了机。
郑怀野道:“我的手机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他手机昨晚在 burning 时就已经断电了,不过他两部手机,工作一部、生活一部,没电的是生活用的那一部,不碍事,他也就没太在意。
还是今天早上丹丹说:“叔叔,你手机怎么没电了,我帮你充电。”才拿去帮他充上电的。
当然,她也不是平白帮他。
只听丹丹道:“叔叔,你可以给我玩一下消消乐吗?”而正说着,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宋亦可,又忽然叫了声,“小姨!你怎么没穿裤子呀!”
没穿裤子?
听到这句话,郑怀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过了头。
宋亦可:“……”
一听人没穿裤子就回头……这到底是什么别致的变态?
宋亦可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哦,还真没穿裤子。
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件肥肥大大的白T,T恤下摆还算长,堪堪遮住了大腿根,脚也光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光脚踏在了客厅干净的木质地板上。
她面上淡定,脚趾却不经意间向内蜷起。
她愣怔了一下便若无其事转个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她在房间内喊道:“郑雅丹!给我倒杯水!”
“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的呀!”
“我喝完了!”
丹丹抱怨了句:“烦死了呀!”便去倒了一杯水,给宋亦可送去。
宋亦可坐在床上翘首以盼,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解决完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这才又犯了手机焦虑症,开始找起了手机。
四处看了一眼,看到被随意扔在地上和一堆换下来的脏衣服搅在一起的、她亲爱的小康康包,宋亦可心疼地捡起来,拿出手机,把有小红点的app一个一个地点开。
B站上有点赞、评论。
微博上艾特、评论、新粉一堆。
……
最后,她又点开了微信。
微信图标光秃秃的一个小红点也没有,只是一点进去,却意外地发现那死了一样静默了几年的微信头像,却浮尸一般飘在了她微信界面的最顶部?
郑怀野?
郑怀野跟她说话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点进去,却发现不是他跟自己说话了,而是……
看到自己头像旁边那一句“复合吗?”,宋亦可瞬间瞪大了双眼,竟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这这,真是她说的话?
她昨晚彻底断了片,但倒也不至于一片空白,有些记忆还是断断续续、混混沌沌地留存了下来。她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在梦里捣鼓一件事,给郑怀野发微信的事,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梦境,此刻明晃晃看到自己发出去的那句话——复合吗?
她觉得,此刻这一切也一定是梦境。
还好还好。
她揩了一把汗,大拇指向左一划,删掉了对话框。
而刚躺下,手机便又“嗡嗡”地响了两声。
宋亦可拿起来看,见刚刚被打捞出去的尸体再次漂浮了上来!
见鬼了一样!
她点开来看——
郑怀野:【?】
宋亦可立刻回了句:【??】
郑怀野:【什么意思?】
宋亦可:【啥?】
郑怀野顿了一秒没回复,她便赶紧把对话框删掉了。
只是没两秒,手机又“嗡嗡—”地震了两下。
宋亦可心如死灰——
它又来了,它又来了,那具无名男尸它又来了……
只见他截了一张图过来,图片上是她们从头到尾的聊天记录——
宋亦可:【复合吗?】
郑怀野:【?】
宋亦可立刻回了句:【??】
郑怀野:【什么意思?】
宋亦可:【啥?】
郑怀野还怕她注意不到,在“复合吗?”这一句上画了个红红的圆圈……
她跪下了。
她马上要裂开了。
她只感到情绪的坛子一下子全都打翻,什么酸甜苦辣咸酸的滋味全都搅在了一起,在她心底里滚滚翻涌。
对方若是个陌生人,那么喝醉了去撩骚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此刻却是。郑怀野。
她面上却是出了奇的淡定,食指向左一滑,删掉了对话框。
她又赶紧到好友列表把他删了,免得他再飘出来。
电量框内只剩最后一点的电量彻底耗尽,手机卡顿了一会儿便自动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