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景湉期就听说了赵太医奉皇命南下巡视,与皇嗣有功的幺女赵怡燕也跟来了,却不想这父女俩竟是会来此处拜见,难不成要给叶昰倾贴一个济世阁少阁主飞扬跋扈的标签?
景湉期晓得,自己方才那嘻嘻哈哈的模样,多半是给叶昰倾丢人了。
“这是太医院的赵掌事。”叶昰倾见景湉期进来了,走走过场,与她引荐了一下赵太医,好在她今日不似先前那般不伦不类穿的短打,好歹还看得过去。
景湉期照着苏嬷嬷教导的姿势,无比标准的给这位太医大人行了个万福。
“这是小女,此次得了娘娘的口谕,与下官一道南下,也见见世面。”赵太医也趁机引荐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虽说这时候赵怡燕的年纪比景湉期大,但是景湉期可叫不出一声姐姐,先前柳依依因为是叶昰倾的表妹,她还可看在叶昰倾的面子上叫一声。于是景湉期也不说话,只又冲着赵怡燕福了福身子。
赵怡燕连忙离席行礼,忍不住抬眼打量了一下景湉期,只见她腰间如今佩着的正是先前在珍宝阁赵怡燕曾经见过的那个镂空的玉玲,头上的珍珠攒成的簪花也是价值不菲,花心那颗宝石也不是俗物。
至于景湉期的衣料,自然都是进上的好物,先前皇后娘娘赏过赵怡燕几匹,赵怡燕本着孝敬之意,都给了赵夫人。
“却不知赵掌事此次南下,可有什么见闻?”叶昰倾倒是无意在女儿家身上费心,使了个眼色,让景湉期在自己身旁落座,顺手给她斟了杯茶。
景湉期乖觉的坐下,闭嘴,喝茶,吃东西,竖起耳朵听。
赵怡燕这才发觉,景湉期今日的衣裳料子和叶昰倾的竟是一模一样,显然是从同一匹布上裁出来的。难怪她刚刚见了景湉期便觉得怪异,原来是怪在此处?!怨不得先前华阳公主如此生气,就连赵怡燕心中也不是滋味,酸溜溜的。
“这一路倒是无甚大事,虽说春日里忽寒忽暖,确有几处的百姓多感风寒,下官瞧了也不是时疫。”赵太医说着话,却也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老阁主新收的女弟子两眼。
瞧着也无甚特别,倒是很不稳重,丫鬟仆役成群,略显轻浮,也就模样端正些。
“少阁主,茶水凉了,若不然还请您与赵掌事移步,此处风大。”叶管家适时插了嘴,此处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况还扰了女郎放风筝的雅兴,原本大家都欢欢喜喜的,赵掌事想要拜见少阁主,未免也太急了些,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甚是。”叶昰倾征询赵掌事的意愿,那一位哪里会说一个‘不’字。
“赵家娘子一路辛苦,不如留在此处和女郎一道放风筝,舒活舒活筋骨。”叶管家又来‘出谋划策’,是以最后叶昰倾和赵太医去了别处说话,赵怡燕则是留了下来。
“不知赵家娘子带丫鬟仆妇,倒是也让她们过来用些茶水糕点,也好随身伺候。”景湉期好歹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客套了几句,顺便也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瞧一瞧这位皇后身边的红人,与皇嗣有功的才女了。
这姑娘长相过得去,算是清秀佳人,只是配叶昰倾却还不够,景湉期表示不满意。
“医者出门在外,哪有这么讲究的,却不知妹妹近日读的什么书?”赵怡燕本就存着怨,自是把景湉期的客套之语和她前呼后拥的做派联系起来,以为景湉期想讥讽她伺候的人不多,便想在学识这一面找补找补。
“赵家娘子,女郎与您非亲非故,怕是当不得您一声妹妹。”不曾想一直在旁不曾吭声的苏嬷嬷竟然开口说话了,且这话语气听来并不那么好。
赵怡燕见一介老奴竟然敢这般对自己说话,心中更觉景湉期,仗着是济世阁的入门弟子骄纵非常。
殊不知景湉期那是大大的冤枉,平日里她也不曾这样前呼后拥,这不是刚好都把人带出来放放风,踏踏青。
况且这苏嬷嬷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在旁将赵怡燕那点子小动作看得分明,苏嬷嬷可是宫中的人精,就算赵怡燕有些小心思,如今还瞒不过这在深宫之中混了多年的老奴。
“我家中只有兄弟,确实也没有姐姐,学生不过乡野之辈,资质愚钝,近来才开始习经络,倒是不如赵家娘子家学渊源。”景湉期也不生气,笑着说到。
“女郎虽出身乡野,却也不要忘了医者仁心,自是急病患之所急,当用心治学才是。”赵怡燕倒也没真跨下脸来,说话间却是看了看紫苏手上的风筝,意有所指。
“赵家娘子说的是,学生确实不如娘子,娘子于皇嗣有功,也是江山之幸啊?真是吾辈楷模。”吹捧人景湉期还是在行的,那就吹一吹呗。
“正是如此,你今后还当用心学业,将来习得医法,莫要辱没了济世阁的名声。你虽出身平常人家,都说由俭入奢易,可不要被黄白之物迷了眼,太过醉心享受了。”
不想赵怡燕竟是真的开始了教育,俨然又一个先生,看这忧心忡忡的架势,倒是没把自己当济世阁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