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经常这样做?”
看她手起刀落时那股利落的狠劲,仿佛砍的是别人的胳膊。
“也不会,只是偶尔用来保个命啥的还是挺好用的。”
她的武功并不好,查案的时候难免吃些苦头。城南钟家那一案,钟二尾随她的时候,清也觉得完了。
那晚的巷子很黑,钟二抢过短剑时划破了她的手,粘腻的血液在争斗中蹭上了他的脸,引来了潜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她迅速包住了伤口,看着脸上染血的钟二被啃食了面容,拖入黑暗的深处。
自那之后,这个法子成了她紧要关头的保命符。披着人皮行走在阳世的魔鬼,让妖鬼来对付他再好不过了。
“你倒是乐观。”顾言悯将火堆扑灭,站起身,“等到了竹山县,卯时照旧。”
“啊?大人,我现在还是个病人……”
“腿没瘸手没断的,照旧!”
他牵过马匹,清也上了马看着前方连绵不绝的山脉,竹山县?
“大人,我们不回溱江吗?”
顾言悯翻身上马,垂眸看了眼她还有些苍白的病容,放缓了速度:
“昨日的追兵是兵部的陆玄鹤。”
他面沉如水,温昭辞此次毫不遮掩的大动干戈就已经让他起疑,陆玄鹤的那支箭更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京都的那位已经知道了,并且与温昭辞达成了某种共识。
溱江暂时是不能回了。
兵部……清也心下一沉,陆玄鹤与顾言悯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能让兄弟相称的二人兵刃相见的只能是难以违抗的命令。
只是为什么呢?她稍微回过头,视线上抬,入目的是他紧绷的下颚线。
“不用担心你娘,陆玄鹤没有一箭射穿我们就说明他只是来走个过场的,裴樾知道应该怎么做。”
清也没有想到他连元姜都考虑到了,一时间所有的惊惧忧虑都消减于无形,心中一片安宁。
她松垮下了一直紧绷的身子,随着道路的颠簸时不时的靠上身后的他。呼吸心跳近在咫尺,她的后背逐渐僵直,手上不自觉用力揪住了马脖子上的鬃毛。
“你再用力些抓它,我们就真的要跳一次悬崖了。”
清也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和揶揄,讪讪的松了手,正准备欲盖弥彰的说些什么,他的左手已经牢牢地护住了她的腰。
霞光跃出云海,风卷流雾滑过身侧,带起青丝衣袂缠绕相拥。
清也想,她的发烧一定又严重了。
……
晏府。
语冰阁里一片狼藉,晏尚迹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用上了,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他在东城门外找了整整一夜,毫无所获。晏道溪命人将他锁在房内,自己与温昭辞一同去了崖底。
温昭辞,他没死!
他不仅没死,还就在晏府中。晏尚迹心乱如麻,却只能在这房里做无谓的困兽之斗。
门外传来说话声,不多时房门便被打开。
白观锦踏入房内,隔着满地的碎瓷片将他望着。
“你来干什么?”
他带着火气,语气也不善。白观锦也不在意,献宝似的从身后拎出一包糕点:
“我给你带了棠苏楼的糕点,你尝尝。”
晏尚迹看着包裹在油纸里的精致糕点,玫瑰雪耳糕,是清也素日喜爱的。
“白观锦,算我求你!你跟我娘求求情,让她放我出去吧。”
他抓住她的肩膀,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焦急和害怕。
“晏伯母怎么会听我的呢。”
白观锦将雪耳糕放了回去,坐在桌边不去看他此刻失控的模样。
“也是,现在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你了。顾言悯生死未卜,你们白家又有了出头之日。”
晏尚迹满眼讽刺,白观锦只觉得心口被一根针重重刺入,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白姑娘,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很快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家大小姐。”
那一刻即便是站在阳光下,她依旧觉得全身发凉。温昭辞的眼里除了笑意,还有一种她来不及去想的东西。
现在她在晏尚迹的眼里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是讽刺。
白家有错,却始终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滚出去!”
晏尚迹扭过头不再看她,终是挑断了她心底的最后一根线。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吗?顾言悯已经准备对晏家下手了,你很快就是第二个我!”
温昭辞出现在晏府,晏尚迹便已经想到父亲在暗地里定做了许多错事。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这些错事一旦被公诸于众会是什么下场。
“还有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元清也,她为什么让你布施让你救济穷苦百姓?你有想过吗?因为她已经在为晏府的下场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