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有钱却谈不上大方,聘礼一分没跟着林姣姣回来,沈四又在外头有了新欢,对林姣姣也越来越不客气。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沈四想娶第四个夫人的心思到达了巅峰,活活将林姣姣给打死了。
新来的小丫鬟目睹了这一切,连滚带爬的到溱江府衙报了官,知府晏道溪带着她和几个小衙役就去了沈家,到了门口让人家当值的家仆进去通了声后才慢悠悠的进了府。
前前后后怎么也去了好几盏茶的功夫,于是他们看到的不是暴力血腥的单方面殴打,而是突发疾病暴毙的林姣姣和哭成一团的沈家人。
仵作煞有其事的验了半晌,最后盖棺定论确为暴毙。她与晏道溪围绕这个结果起了争执,最后以她被罚了两月月钱而告终。清也去找了林姣姣的父母,他们穿的鲜亮哭的也真切,告诉她林姣姣的确是身体不好。
“人死如灯灭,往事皆是过往云烟。早些入了轮回,别再逗留人世了。”
清也将短剑收回剑鞘,没再看她,脚步一旋朝巷子深处走去。没了那灼人的苍色光芒,林姣姣飘在空中的速度明显快多了,几个眨眼就拦在了清也面前。
“如果我说沈四看上的下一个夫人就是你呢?你还帮不帮我?”
她的手上笼上了一团光,光芒褪去后一卷画轴出现在她手里。因为手指基本上都断掉了,林姣姣干脆将画卷朝地上一扔。
卷轴咕噜噜的展开了卷面,画上是一名捕快装束的少女,那眉眼分明就是清也的模样。
清也蹲下身将画卷捡起来,凑近了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本应该整洁的画面上还喷洒了不知名的干涸液体。
“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杀了他。”
清也抓住画轴“呲啦”一声撕成了两半,她看着空中浮浮沉沉的林姣姣:“你也可以。”
“我怕他,接近不了他。”林姣姣摇摇头,她死在沈四的手上,魂魄深深刻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
“他还有很多妾室,日日夜夜承受着他的暴行。”林姣姣紧紧飘在清也身后,“我就是发现了这个想要报官,才被他活活打死的。”
清也停下脚步,握紧了手里光秃秃的两根卷轴:“他在哪里?”
……
沈四假哭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眼睛却肿得跟真核桃一样,顶着这个模样即便他是真的开心,别人也觉得他是强颜欢笑。
林姣姣入了沈家坟,沈四又可以三两成群的夜不归宿了。他喝着花酒摇头晃脑的走在路上,眼睛干涩的厉害却也还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走在前边的女子。
这背影轻飘飘的,头发黑亮亮的,定是个美女。他扔了小酒坛,踉跄着扑过去,打着醉嗝:
“呦,大晚上的美女一个人呐?要不哥哥陪你走一走?”
女子停了脚步回过头,凸眼睛三瓣嘴,额头上还有一个尖尖的犄角。她笑了笑,嘴巴一下裂到了耳后根。
沈四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觉得后颈一痛,昏了过去。等再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他吞了吞口水酒醒了一半,慌里慌张的摸索着想要确定这里是哪里。
“沈公子~”黑暗中莹白的藕臂不知道从哪里伸了过来,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你好久没来看人家了,真坏~”
“你是谁啊?”他还是忘不了凸眼睛三瓣嘴,声音都抖成了波浪状。
“人家是琅儿啊,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勾起了星火,瞬间就呈现出燎原的趋势。沈四一下子将什么凸眼睛的犄角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一个翻身将琅儿压在了身下。
“本公子怎么会忘了你呢,小妖精。”他迫不及待的在琅儿的小脸上亲了亲,厚厚的一层香粉,还冰冰凉凉的。
“你说谎,你要是真记得人家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我坟前上柱香?”娇娇俏俏的语气,还有一股子腐烂的恶臭。
“什……什……什么?”沈四撑着自己的身体,那双藕臂抱着他的脖颈,直接冰得他又清醒了几分。
他低下头努力的睁大眼睛看清楚身下人的模样,青白的一张瓜子脸,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鬼啊!鬼!”他猛地一个后仰挣脱了琅儿的手臂,裹着被子掉下了床。
四周的窗户被风吹开,将屋子里的纱幔全都吹得高高飘起来,沈四这才看清这些纱幔背后一团又一团的灰白影子。
“嘻嘻,嘻嘻嘻……”
影子或飘在空中,或趴在地上,但不管是空中的还是地上的全都朝着他涌过来。
大开的门外清也捂住缠了绷带的手臂,周围飘着一圈灰白的影子,角落里还有几只老鼠精,这些个妖鬼包括林姣姣全都对着她的胳膊垂涎三尺。
沈四的脸和四肢都沾上了她的血,妖怪鬼魅成群结队的扑上去疯狂撕咬。也有几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老鼠精,冲着清也笔直地扑过来。
短剑上的苍绿色石子穿过这些妖物的身体发出类似热水沸腾的声响,几缕黑烟过后连根老鼠毛都没留下。
有了以身示范的惨痛例子,剩下的鬼怪即便再馋也不敢贸然上前,就连林姣姣这下也只敢远远跟着清也。
“沈四已经死了,你可以走了。”
她停,林姣姣也停,飘在空中对她行了个大礼:“元姑娘,多谢。”
灰白的影子渐渐变得跟纸一样薄,月光透过她身体的那一刻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清也望了望天边渐亮的鱼肚白,随意寻了一处水池洗了把脸,在早点铺子点了一碗豆浆一个菜包子。
街上闹哄哄的都是动静,不多时沈家老四在亡妻尸骨未寒的时候暴毙花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溱江。
晏道溪匆匆忙忙的去看了沈四的尸首,回了府衙见着了清也就是一耳光: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