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虽然这副身体不胜酒力，容易醉，但说实话他也没喝多少，除了有些头晕，身体上也没什么其他不舒服。

昨晚发生的事他都记得。

甚至记得很小很小的细节。

比如沈一酌跟他说自己怕狗，比如看到小奶狗蹭他脚的时候，沈一酌悄咪咪往旁边退了几步，不知道是真的怕还是只是不太喜欢。

沈一酌怕狗？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以前西高后门门卫就养了一只狗，那个后门平时不走人，只供教学或者食堂的物资运输，又怕学生偷偷溜出去，就安排了个门卫，还养了只凶神恶煞的狗，栓了根结实的铁链子，逮人就叫，据说吓哭过不少小姑娘。

可是它从不冲宋子秋叫，一看到宋子秋就跟着了魔似的蹭过来，为了打好关系，宋子秋经常买烤肠给它吃。

那会儿沈一酌就跟在他后面，大大方方的抄着口袋，没有一丁点儿逃学的羞愧，也不曾表现出一丁点儿怕狗的神色。

有时候宋子秋忘了买吃的，沈一酌还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拆开给它。

顾秋心里觉得好笑，怎么也没办法把沈一酌和怕狗关联起来。

自动忽略后边“老师家访”的戏，顾秋跑去洗了把脸。

他从来没有真正喝醉过，就算是以前鼎盛时候，应酬推不掉，他也一直控制的好好的，不会让自己控制不住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也不敢知道。

不过现在知道了。

顾秋朝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白色的牙膏泡沫围了一圈儿，有点憨。

大概是职业病吧。他想。

老师，沈一酌，狗，小区。

让他想起了高中那次打架事件，然后就代入了当时发生的和身边的人，“演”了起来。

打架事件说来也没什么。

一个校外的小光头带领一众小弟在学校操场瞎晃悠，趁门卫不在偷偷把狗链子给解了。

狗不咬人，就是长得凶，还皮，喜欢追人，后门连着操场，有些学艺术的女同学在操场排练，被吓哭了，那光头还趁机揩油，讲些下三滥的话。

他本来是想逃课的，碰巧见着，没忍住动了手，沈一酌也在，没道理在旁边干看着，也就加入了这场干架，见了血，叫来了警察，去了医务室。

当晚他在自家小区门口遇到了老班，家访，他也没话讲，逃课是他不对，打架也不对，他也没想太多，就想把沈一酌撇开。

打架这事可能要被记过，沈一酌成绩那么好，以后前途光明，肯定不能在档案里留下什么，他这个成绩就无所谓了。

后来事情走向还不错，被欺负的女同学去找警察和学校反应了，他也没写检讨，错失了周一在国旗下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沈一酌更是一点事都没有。

毕竟是好学生，老师的心尖宠，估计他不说什么学校也不会把沈一酌怎么样。

想到这里，顾秋觉得有些好笑，那会儿他天天带坏沈一酌，逃课带着，抽烟带着，看片带着，老班为此找过他不少次。

可惜沈一酌成绩一直甩全校第二几十分，根本拿他没办法。

说来也挺造化弄人。

那年高考庆祝理科状元的横幅校长差点儿提前定制好挂校门口，沈一酌倒好，突然消失，高考也没参加。

他问过老师，问过学校，问过福利院，甚至问过警察局。

没人知道。

不了了之。

紧接着就是高考，他也挺佩服自己的心态的，虽然因为沈一酌的事很烦，却也没影响水平，小超常发挥去了帝都的大学。

顾烟女士好像也去调查沈一酌的事，可惜直到高考之后他们大吵一架，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