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沈晖起身,灯光缓缓照向他眼睑,好似细碎的星子落入眸中,凝视良久,让呼吸有一瞬的失序。
是否守住了心底的那份惊涛骇浪,他无从得知。
“沈先生有空陪我过生日吗?”程简拎着小包下楼,这段话老爹没有提,索性自己讲出来,不论得到怎样的答复,总归要问一问,不能稀里糊涂就把人给带走。
他闻言,手指下意识地插进兜里,寻不到上得了台面的礼物,猜想这场成人礼并不简单,程叔叔请去的人非富即贵,大抵要为小姑娘往后的婚姻大事早作打算。
以他的身份,似乎不该去凑这个热闹。
“很为难吗?”程简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把期盼和踌躇都写进眼底。
“不为难。”沈晖顿了顿,说,“有空。”
仅仅是给她庆祝十八岁的到来,如此而已。
至少他起初是这样以为的。
分明是平淡的语气,程简却感觉有一股电流在身体里乱窜,酥酥麻麻,从头皮往下蔓延到脚趾,嘶,太奇怪了。
她出门叫上一辆计程车,之前沈晖跟刘叔碰过面,为防止暴露还得稍加谨慎。
“刚看了日历,二十一号冬至,沈先生要没别的事,来我家吃饺子。”
程简望向窗外灯红酒绿的街景,说话时扭头瞄一眼沈晖,然后又把脑袋转回去,“我包饺子的手艺也还行,你尝尝就知道。”
可惜这份心意当下无处安放,他擦开玻璃上的雾气,与她对视好一阵,才说:“不能了,我得回趟边成。”
“是吴姐姐……”
“我想回去陪老爷子过节。”沈晖把风干的刘海捋了两下,垂眸一笑,“他喜欢包韭菜馅的饺子,年年如此,今年,换我给他做。”
在边成时那般坦然自若,原是放心里不愿说,他姥爷走了,人好好的说没就没,想到这,程简很是伤感:“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他寻思小姑娘生日,得高兴些,便话锋一转,语气也轻松不少:“你今年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吗,有啊,已经实现了。
程简笑吟吟地看着他:“说出来就不灵啦。”
也对,他点头应下:“好,我祝你金榜题名。”
就凭这段祝福,她暗自发誓,一定要考上首都最好的大学。
“到喽到喽。”司机把车停靠路边。
“夜未央”三个大字横着悬挂门口,这是家歌舞厅,共两层,一楼有舞池,两端安排了客席,二楼是半开放的包厢,有头有脸的人物才有资格坐上去。
底层已经到了不少宾客,有人饮酒,有人跳起迪斯科,程简虽是今晚的主角,但毕竟是后辈,她带沈晖挤入前排的座位,台子上有位年轻歌手表演老掉牙的歌曲,她附在他耳畔,小声道:“你比她唱得好。”
他没听清:“什么?”
猩红的光束笼罩在舞厅里,他坐姿板正,跟周围形成鲜明的对比,与之格格不入。
“这位靓女,能不能请你跳支舞?”一名西装革履的男性款款而来,俯身朝程简伸出宽大的右手。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看上去三十上下,刘海打了发胶梳至头顶,带一副金丝边框的平光眼镜,相貌堂堂,散发出成功人士独到的魅力。
程简摆手道:“我不会。”
她的舞蹈造诣跟美术相差无几,凡是和艺术沾边的事,一概不行。
“靓女给个面子,大家都盼我闹笑话呢,拜托了。”对方挑起左侧的眉峰,笑起来有点儿邪乎。
正当她思考该如何婉拒时,沈晖忽然起身,不知触动了哪一根神经,他以严谨而谦逊的姿势向她发出邀请:“可否与你共舞一曲?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