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小姑娘，嗐。”她忽而看往窗外，问道，“你以后，是打算找个对你好的男人凑合，还是……”

程简立马接话：“这题我会！我老公，必须我自个钟意，您想，人再好，到临了都是感动，这日子得多无趣。”

“小程倒是性情中人。”吴晓茹抛来羡慕的眼神。

俩人一路聊到大中午，到饭点，听见过道里传来吆喝声。

“让一让，让一让喽，花生瓜子八宝粥，啤酒米饭茶叶蛋。”

只见一位大爷把餐车推进来。

程简喊住他：“盒饭，茶叶蛋，都来两个。”

付完账，她将食物顺势分给吴晓茹，对方也没推脱：“等到了边成，有空来我家，请你吃特色菜。”

“有机会吧。”程简委婉拒绝了，她来找沈晖的，时间紧迫，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浪费。

等天色暗下，轨道外只有零星的灯火，程简跟吴晓茹抵达中转站，风刮过路边摊，布幌子被吹得猎猎作响，在寒夜里等车时，她去买了两根热乎的玉米。

一人拿一根，吴晓茹背对风口，将麻花辫子扎紧，左手放入棉布兜里，望着白气不断从眼跟前飘向了远方。

她突然问：“小程，假如，假如你对人有意思，那人却是个榆木脑袋，他只拿你当姐姐看，该怎么办？”

程简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理论知识够用：“表白！大不了被拒绝，到那时候，要么继续单恋，要么换个对象。”

“你会不会继续？”她目光闪烁，对未知充满了不确定。

“会啊。”程简啃着玉米，坦然道，“我的喜欢不需要回应，从看上他那一刻起，就知道不可能，连心存侥幸都是侥幸，这样的感情，许多人无法理解吧。”

闻言，对方摇了下脑袋：“女孩子太卑微容易被欺骗。”

“我不觉得卑微。”程简慢悠悠地回头，“感情不需要双向奔赴，他那么好，又何必在乎结果，我明知道没有结果。”

吴晓茹借着钨丝灯的光亮去看她，难以置信，一位十六七岁的高中生能这样不计得失，如果是因为年轻，那她年轻的时候，也因为胆怯，不敢付诸行动，不敢直面心底的那份情愫。

她从小姑娘身上没有找到半分委屈的神色，如对方所言，这样的观念，大抵不是卑微。

七点半钟列车驶向月台，她俩上了车，接下来一个小时的路程，无比漫长。

先前没多大感触，当距离越来越近，程简开始担忧，不请自来的她，也没等人同意，啊……虽然有点莽撞，但是太想见沈晖了。

见一面就回家，对，就一面。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边成车站，请在边成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播报员的声音响了三遍。

程简终于回神，急急忙忙把吴晓茹叫醒，迅速离开床位，在松散的人群中往外赶。

山区温度偏低，萧条的站台上几乎见不到人影，吴晓茹很快让姑妈接走了，只留下她独自拎着大箱子，在晚风里来回踱步，反复练习见面后的说辞。

然后瞟了下腕表，八点五十分，程简打算租车前往甘卯村，她一边低头去口袋里拿钱，一边放下皮箱。

抬眼时，看见出站口蹲了个人，穿中山装，手里有一团东西，被稀薄的月光笼罩着，夜里，那人突然起身。

就这样，她和他的视线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