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自己的手，那就可劲儿的糟蹋吧。

陆瑶撂下一句等等我，就把赵璟丢在了正房里，自己则风风火火的跑到厢房中，拉开还糊里糊涂的香梨，自己将先前茶炉边用完了的废炭取出来碾碎，又把院里头的泥土挖来一些，和在炭里拿水混合。

见颜色还不够，又倒了半砚台的墨水，将这一团乌漆抹黑的东西小心倒在碗中跑了过回去，趁着赵璟没反应过来就全糊了上去。

看赵璟原本那双手成功由白变成了灰，脏不溜秋的看不清模样了，陆瑶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好了，保准谁也认不出。”

等大夫来的时候拿被子遮住脸只露出个手来，不怕大夫能认出这个杂役就是王府里的王爷。

不过嘛，陆瑶摸着下巴，还得预备个知道内情的捧哏才行，不然说不准就会被瞒混过去。

她把担心同赵璟说了一通，赵璟在房中来回踱步，出去就和何永诚交代了一番话。

等何永诚请医回来，他倒是乖觉，一共请了三位大夫，都从角门那悄悄的引了过来，陆瑶的屋子又偏院，一路上除了他和手底下的人外，愣是没透露半点风声。

先请到屋中的是一位乌发浓密的中年大夫，看过陆瑶的病后倒没说什么话，只让照旧按着先前的方子吃便是了，等到陆瑶请他挪步去诊治赵璟时，大夫皱眉道：“怕是活不长久了，好好养着吧。”说罢便给了个药方，只让先吃着，连什么时候能好也没保证。

收了银子出去，又进来第二位大夫，这位老大夫是陆瑶的旧相识了，之前替陆瑶诊断过，这会子见她脉象平稳有力，老大夫倒是颇为欣慰，减了几剂药量，仍让陆瑶继续吃。

陆瑶带他为赵璟诊断时，老大房面色一沉，突然沉默下来没发话，见他态度有异，陆瑶随即就把第三位大夫也给请了过来，同行之间一刺激，说不准能问出些话来。

这第三位是个年轻的，一进门见着老大夫摸着胡须不说话，他干脆就先把了赵璟的脉，看老大夫吞吞吐吐，他自己就先冷笑了一声，尖细的嗓音讽刺道：“我就不信老先生连这脉象都看不出来，不就是吃丹药坏了身子，何至于这样隐瞒。他一个杂役，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我料想着他必定是偷拣着了误食导致，老先生就让他临死做个明白鬼吧。”

那老大夫被他这样一激，不由得苦笑起来，不是他见死不救，实在是有着不小顾虑。

自从皇上禁止炼丹之后，但凡有人家敢炼这种东西，必定是身世背景深厚，谁敢多此一举，说出来了反惹祸事哟。

再者说了，这脉象也只是疑似，并不是真就吃了丹药的样子，万一说错了呢。

也罢，现在被人笃定似的道破，又有陆瑶在旁恳求，老大夫便不再沉默，摸着胡须轻声叹道，“这个脉象，若不是小哥道破丹药，老朽还未必能看出问题来，脉象实在是古怪，只能看出极轻微的症状。”

他早年也见过误食丹药暴毙的人，却不像杂役这样外表毫无显现，那些人具都面如红日，嘴唇干裂，肚腹肿胀，脉象浮细，可自己给杂役把脉，却摸不着中毒的迹象，只是显现轻浮无力，身弱而已。

自己看了几十年的病，还从未遇见过这样模糊的脉呢，若不是今日被那年轻人不知轻重的点破，他也实在不敢断定。

还好，老大夫安慰着自己，这人只是一个奴仆，即便自己断错了也不打紧，若是换成个贵人，或是王府里的姬妾，那可就绝不能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