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厚重的大门重新关上,陆明戟脚下一顿敏锐的感知到了什么,干脆也不去姐姐那儿,也不回皇子所就这么在宫门口的茶馆里坐下,等着一会儿的大戏。
待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等到了一改沉郁喜形于色的太子爷。
见人志得意满的打马出了宫门,陆明戟换了幅神色,故作鲁莽的砸了杯子也不唤小二收拾,自个儿笨手笨脚的拾掇起来。
经此一出,远处的陆恒炎果真看见了他,眼眸转了转便将爱马递给侍从牵着,潇潇洒洒、大步流星的往这儿来了。
“好巧啊五皇弟”他在明戟前头坐下,叫小二温了壶酒来“本宫还想去皇子所找你呢”
见人一脸阴沉浑身怒火的样子,陆恒炎虽是不悦还是重新开了口“小五这是怎的了,可是本宫有哪得罪了你?”
“没有”听着这话陆明戟才似反应了过来,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不是太子哥哥,而是臣弟想着方才在大殿说得不好,让父皇生气了。”
说着还气恼的砸了桌台一下,将上头的水都尽数撒了出去“父皇本就不喜欢我,如今怕是更瞧不上我了,要是……”
“要是我有陆生瑜一半的能说能道,也不至于如此”
他本就是说给陆恒炎听的,自是说得情真意切、将不满郁愤展的淋漓尽致。
陆恒炎一听,心下暗笑,主动给人倒了杯酒“五弟多虑了,父皇怎会不喜你呢”
他说着还斜瞥了明戟一眼,笑得儒雅随和“再者说,五弟与我自小感情深厚,自是要加官进爵、封侯拜相的,是否伶牙俐齿本宫向来不看中”
闻言,陆明戟十分给脸的展笑出声,连两颗小虎牙都齐齐别在了唇边。他起身向太子拱手示敬,笑得人畜无害“有殿下这句话,臣弟便放心了”
陆恒炎拍了拍他的胳膊主动与人碰了杯“那自然是,对了”他说着抬眸轻笑,微勾起的唇角似是漫不经心“父皇让我去嘉清与洛将军一同抗敌,你可去?”
陆明戟愣了几秒满脸困疑,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臣弟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见人这么识趣,太子长笑出声,斟满杯盏递到了他手上“三日后出发,本宫期待见着五弟”说完便随着侍从打马过京。
陆恒炎一走,明戟扬起的唇角便沉了。他转了转手头的酒杯,眉梢一挑神色有些戏谑。
看来,这戏是越来越精彩了啊。
随即将酒水一饮而尽,把空了的杯盏随意扔到桌上,在碰响声中撩袍大步离去。
他先是去天香楼找了斐音交待好这几日的事,又转道拎着几盒胭脂去了侯府。
明戟入府时,陆华倾正在院子里一遍一遍的抄着老庄。
自打从宫里回来,她心绪便乱得很一直静不下心来,只得抄抄老庄学学处事奥义。
“皇上今日可召了你?”见弟弟来了,华倾放下狼毫笔笑着开了口。
“托姐夫鸿福,我总算能入上书房了”陆明戟在她身旁坐下,语气轻巧丝毫不见方才的老谋深算。
闻言,陆华倾掐了掐他的脸颊将人捏成栗鼠才道“入朝万事要小心,我可不想过早的就去见祖祖”
“皇上今日可说了什么?”
“就是问了问对武将谋反的看法以及要如何处置”他说着凑了过去冲华倾讨好一笑“姐姐放心,我是说得最不打眼那个”
轻敲了明戟的脑门一下,陆华倾又道“那陆恒炎呢?我今日在殿门口见着了他”
“太子说得十分具有儒者圣君风范,但我觉得真正的聪明人是陆生瑜,他可厉害得很”
陆华倾听了也不意外,只是轻点石案微微蹙了眉“不管谁如何,你都谨慎些,切莫掉以轻心”
“那陆恒炎就先由他们二人斗上斗,我们静观其变便好”
嗯了声,明戟又笑得一脸深意“阿姐,其实今日还有一事”
他望着姐姐疑惑的眼神,神色小心翼翼的道“父皇让陆恒炎去嘉清一同平乱,允我三日后同行”
一同平乱?一个从未上过战场只会纸上谈兵的皇子能帮上什么忙,不给将军添麻烦就已是万幸。
再者说,现在才加个高高在上、与军将格格不入的太子殿下进去,是想做什么?
陆华倾百思不得其解,垂着眼眸却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她倒吸一口凉气,压着情绪问向明戟“这可是他自请的?”
陆明戟点了点头,气息也凝了起来“我猜是这样”
“他今日输给陆生瑜,估摸着是气急了又怕在广帝那儿不得脸,便着急忙慌的想寻个好领功的差事”
“如今放眼南越,只有洛将军那儿能让他迅速立威了,再加上皇上”
“再加上皇帝也需要一个监视将军往京都传递消息的人是吗?”陆华倾闭着眼,语气沉郁的接过了弟弟的话。
“是”
此言一出,她直接牙关一紧猛的将手上的笔杆一扔,把台上的墨盏砸了个稀碎。
一时间墨汁四溅,还随着些石台的碎子。
陆明戟见此,赶忙侧身一偏替姐姐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墨水与细石。
他本想看看姐姐有无受伤,让华倾扯着手拦下了
“我同你们一起去”她说着面上沉静得可怕,一双杏眼却满是戾气。
“皇上怕不会轻易答应”
陆华倾闻言抚着腰上的香囊又笑了起来“同你们去的可不是京都的公主,而是满门忠烈的洛家长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