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深秋转冬,临淄城郊外的瓦房上能够看见点点白霜,漫山遍野的红叶飘落,犹如美人褪下肩上华美红绸,留下空空枝头。
慕惊年依旧穿一身扎眼红衣,木簪穿发,脸色已经与常人无异,精神饱满,能够这么快伤愈除了百草司妙手回春外,慕惊年异于常人强健体魄的回复能力也让人叹为观止。
王虎头换上寻常衣物,坐在马上恭声道:“大人,该走了。”
慕惊年轻轻拉住缰绳回头看了看差点身死此处的城池,然后轻轻拍马道:“走吧。”
临行之前慕惊年还特地买了两坛上等黄酒给驿站的赵犁,说天气转凉,中原有温黄酒吃羊肉的习俗,让他多保重身体。赵犁先是一愣,然后接过去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慕惊年能够多会族中看看,他还把慕惊年当做寻常的将种子弟,慕惊年笑笑说来年开春便回,赵犁拍了拍慕惊年肩膀,也没有过多矫情,就此别过。
来时浩浩荡荡青萝司刺客全体出动,回时只剩慕惊年与王虎头还有武青山三人形单影只,叶荨在清理东城事宜后与慕惊年见过一面,依旧神色冷淡,没有多说什么领着青萝司众人先行回京,留下王虎头与武青山两人护送慕惊年。那夜众人归来时,青萝司上下虽然对慕惊年并未由衷恭敬,但言语间已经不像在京城那般咄咄逼人,这让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慕惊年欣慰不少。
三人人轻装简行,慕惊年包裹里的大戟与挽雷外不带其他,王虎头则更为干脆,腰上一把长刀,武青山照例背着一把砍刀。三人沿着官道一路北上,以寻常马力,大概四天后便会抵达京师,慕惊年一路上与王虎头交谈无甚忌讳,从大隋的风土人情聊到进来江湖骚动,王虎头大概占了监察司情报天下第一的好处,谈及江湖,有说不完的奇闻异事,武青山有时候也能在旁边插上两嘴,说说南华寺秘闻。
慕惊年似乎想起什么来,问道:“王叔,你可知道剑仙李扶摇究竟有有几个弟子?”
王虎头不假思索道:“江湖传闻只有一个剑道晚成,却一日千里的李太清,不过司里情报里还有记载李太清的胞弟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剑道天才,只不过一直不为世人所知,名字唤做李折桂,剑道与他兄长如出一辙,浩然正气,锋芒毕露。”
慕惊年了然地点点头,对大隋江湖颇有些兴趣,问道:“咱们大隋江湖能人辈出啊,王叔可有兴趣说与我听?”
王虎头哈哈大笑,说道:“大人若是想听,这一路回京老王都能给你说上些不带重样的,包管大人满意。”
慕惊年笑眯眯地搓搓手,“那敢情好。”
“大人既然说道李太清兄弟二人,那我就跟大人说说这如今天下异军突起的几位年轻人,皆跟大人一样年纪轻轻武道天赋近乎妖孽,让老一辈江湖前辈大有落在潮头的感叹。”
“大隋最为声名在外的便有三人,一个便是那剑仙大弟子李太清了,其人大器晚成,二十五岁仍然修为平平,却在昆吾山巅观云后剑道修为一日千里,这些年代师行遍天下问剑,能挫败其锋芒者实属寥寥。”
“第二个便是琅琊观号称百年难遇的道子宁长生,此人出身平平,被琅琊观观主带回山后一直在扫地除尘打杂,直到十岁后观遍琅琊观道经藏书,无师自通,道法自然。司里情报搜集不到这位道子的修为境界,不过能够让第十七代琅琊观的先师视若珍宝,就已经很能够令人正视。据说李太清昆吾山悟剑那日,山巅剑气纵横睥睨,这位道子为了昆吾山巅那些花草奇景,愣是裆下大半锋锐剑气,事后追着李太清讲道理,两人大打出手,谁也奈何不了谁,便接下了梁子。”
慕惊年目瞪口呆,这也行。
“最后一位可就比前两位杀气重了许多,南疆魔女南雀,相传乃是孔雀大明王投胎而生,来头吓人得很,大人千万不要以为这是荒谬之言,那时钦天监确有谶言。南雀姿容极妩媚,使一把孔雀翎剧毒无比,死在孔雀翎下的狂蜂浪蝶不知几许,死相极惨。祸水般的女子走到哪里都有祸事相随,更何况这位女子命格殊贵,偏偏又修为高深,起初想要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英雄好汉在江湖上那可是一抓一大把,也有正道自诩为江湖匡扶正义的,急匆匆赶赴南疆后皆尸骨无存,令这位魔女艳名与凶名远博,令人闻之胆寒。前年南雀杀了一位色胆包天的刺史儿子,震动南疆,叶大人只身南下与南雀一场交战后,南雀至今再也没有异动传出,叶大人回来时更是受了轻伤,不是我老王吹嘘,这么些年能让叶大人受轻伤那可都是一等一得江湖好汉了。”
慕惊年刚想再问问事情缘由经过,不宽的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出现了十几骑衣装彪悍的汉子,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小说演义里的剪径蟊贼,手臂上的纹身更是怎么唬人怎么来,什么青龙白虎,甚至还有位仁兄纹个不伦不类的明王菩萨。
三人面不改色,停下马来,慕惊年忍不住笑道:“王叔,这是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