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会将自己的护心金鳞给她的玄星,是愿意单挑整个妖界只为给自己讨回公道的玄星,是用了三百年给自己重塑灵识的玄星。
玄星没有回头,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喉间滚动了一下又一下。
她从来都这么相信自己。
在广域城时,也会遇上故意挑拨的人,那时朝阳总会生气地吼回去:“玄星才不是这样的人!”事后连问都不会来问他,只全心全意相信着他。
“你魂魄不全,有些事不记得。”玄星终于开口,声音仍是那股子嘶哑,“四时弓原来并非春夏秋冬四箭,而是只有四时箭一支。”
朝阳静静听着,她记得施丛露说过,自己在往生河旁捏碎过一张弓。
玄星道:“那支箭并非普通的箭,里头藏着云淞的三分精魂。”
“那日云淞也并没有散了魂魄,而是将自己的魂魄送到了四时箭内。”
朝阳了然,她记得当时感到眉心一凉。
“我们当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你也要堕妖。”玄星道,“那时我才发现,云淞将自己的神魂藏在了你的神魂里。”
“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又或是云淞做了什么,你一心只想跳堕仙台。堕妖后,你拿了消魂灯就跑到了酆都,就是那时……后来……”
玄星抿紧了唇,后面的事怎么也没有说了。
朝阳也听明白了。
是云淞将精魂藏在自己的身体内,想借着自己的身体重生,而玄星想灭了她,一起打散了自己的魂魄。
朝阳怔怔的,“我身上的每一处,她都不放过,真是用得彻底。”
玄星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
“那我的最后一魂在哪儿?”朝阳问道。
玄星摇头,“现在还无法确定。”
朝阳又问道:“玄星,你打散我魂魄时,心疼吗?”
玄星神色一动,他认识的所有人里,都没有如她一般直白的人。
若是这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保不齐就此决裂了,更别提还问上一句“心疼吗”了。
玄星沉默了许久,才应了声:“嗯。”
朝阳一拍手,抹了把脸,“那好吧,看在你承认了的份上,我原谅你啦!”
玄星猛地回头,看着朝阳。
朝阳见他看过来,咧嘴一笑,眉眼弯弯的,璀璨的眼睛印出浩瀚的天河。
在广域城时,朝阳很爱去听戏,白日里听了什么戏,晚上吃饭时总要说给玄星听。
有一日,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戏,她从吃完早饭出去,直到晚饭开席才回来。期间文易真去叫了她两次,都没能叫她回来。最后还是玄星耐心告罄,隔空喊了句
“是你自己回来,还是我拎你回来。”
才让她跑了回来。
那日的戏颇为精彩,她还没进门就喊上了
“玄星,我跟你说,今天的戏可太好看了!”
三两步跑过来,灌了好大一口茶,嘴角的水渍都没擦就咋咋呼呼喊上了:“玄星,今日的戏唱的是你们龙!”
她手舞足蹈地将整场戏叙述了一遍,文易真和自己饭也没吃,就这样看着她演戏。
那场戏唱的是一个叫陈塘关的地方,有一个叫做李靖的人,他家的第三个儿子同东海龙王的三太子生了龃龉,抽了人家的龙筋。
玄星如今都还能回想起她当时的一举一动,那些已经很久远的事情,眼下想起来也是如此清晰。
那日因着她的生动表演,饭菜热了三次才吃上晚饭。
吃过晚饭后,三人躺在院子里吹风,朝阳还心心念念着龙被抽筋的那戏,嘀嘀咕咕问他:“玄星,抽龙筋痛不痛啊?”
他凉凉地答:“你以为那三太子是怎么死的?”
她坐着也不肯安安分分的,两手撑着下巴左右晃荡着,“玄星,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抽了龙筋,我一定帮你找回来!”
想了想又补道:“即使本来就是你错了,我也会给你找回来的!”
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定不会让你去死的!”
那时玄星还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听着朝阳这一句,忽然又想起了这件事,眼眶就这么热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原谅了?”好像在让不要轻易原谅似的,玄星一句话说得有些艰难。
朝阳又是一笑,道:“你不知道,我曾经跟司命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既然我能明白那句话,那你即使没有完全解释清楚,我也已经可以原谅你了。”
玄星问:“什么话?”
朝阳道:“我也有将我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也有看我受了委屈会替我讨回公道的人也有不管不顾只站在我这头的人。”
巧了。玄星想,他也有了。
肥来了肥来了!
一月份能完结应该,但不知道是上旬还是中旬还是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