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玄星满意了,“回去吧。”
那张公子嘴唇一颤,泫然欲泣:“夫人,你这般说辞可真是伤透了为夫的心。”
说完还不等朝阳反应,自个儿转身回去劝解家人和宾客去了,仿佛真是被伤透了心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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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玄星回星阳观的路上,朝阳越想越不得劲。
那张公子今日一口一个亲亲娘子叫得亲热,眼下看着玄星把她带走却丁点表示都没有,完全没了起初要她成亲时的态度了。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油纸伞上,朝阳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雨声吸引走了,身子随着伞朝玄星越贴越紧。
玄星脚步一停,朝阳没察觉,还一个劲儿地朝前冲,被玄星一手拎着后衣领给拽回伞下。
“怎么了?”朝阳被拽得一蒙,茫然朝玄星看了一眼。
玄星没说话,只示意她往左边看。
那儿站着一个人,青衣黑发,一手撑着把油纸伞,一手捏着一把折扇,伞和折扇以及衣裳都是同色,瞧着真是好一个翩翩公子。
玄星停在原地,望着那人一言不发。
朝阳紧贴着他,“这人谁啊?”
玄星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你那未过门的丈夫。”
“张公子?!!”
朝阳难以置信,她那便宜丈夫不是个凡人么?玄星带着她疾行,这眼看着就要到星阳观山下了,少说也得三四十里路,他竟然在自己前面等着?!
张公子扇子一转,带了三分委屈十分深情地道:“夫人,这才多久没见,这么快便将为夫忘了?”
玄星捏着伞的手指轻轻一敲,淡淡扫了一眼张公子,须臾转回了眼神,不当一回事般的继续迈步超前走了。
朝阳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张公子,她总觉着这张公子之前不是长这模样的。
朝阳再一次回头时,瞧见那张公子收了表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道:“夫人,你这般可真叫人心碎呐。”
紧接着,他折扇一扫,卷起地上空中的水珠飞向朝阳。
那水珠扑面而来,朝阳神色惊惶地扯住玄星衣裳挡着自己,尖着 嗓子喊:“玄星玄星——”
玄星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那手五指一张,淡金色的灵光一闪而过,铺天盖地的水珠就停在了空中。
张公子面色不改,见玄星挡住一招,扔了伞飞身跃起,手张开成爪,指甲暴起像是动物的爪子,凌空一挥,爪风破空而来。
玄星脚步不动,右手在身前结印,淡金色的法印一挡,将那一爪挡在外头。
一招完毕,玄星飞快在伞顶轻敲三下,松开伞,转身离开伞下,右手虚张拢起四方雨水成一道水柱,水柱向上升起,俨然龙的模样。他的左手握拳狠击在右手掌心,淡金色灵光包裹着水龙飞快超前跃起攻向张公子。
张公子猛地往后一退,“唰”一下甩开折扇抵挡,不料那水龙长啸一声,凶猛一撞,折扇抵挡不住,让他不停地后退。张公子脚下发力撑住,那水柱却突然爆开,炸得他丹田震荡,气血翻涌。
他咽下翻涌上来的血水,站定后收了神色,冲玄星道:“道长好身法。”
玄星一个眼神也没给他,转身轻弹伞面,收了结界。
张公子脸色一沉。
结界一撤,朝阳见没了威胁,顿时嘿嘿一笑,冲他道:“玄星控水能力能掀翻不周山,你区区一把龙骨扇怎么可能挡得住呢!”
那张公子低头瞧了几眼手里的扇子,而后粲然一笑:“是我不自量力了。”
“夫人,今日不能接你回去了,不过为夫一定还会再来的。”
朝阳连忙挥手:“不用了不用了,您自己再娶一个吧!”
张公子微微一笑,“我的一颗心可都在夫人身上呢,怎能再娶呢?”
话音刚落,他周身的水珠立马结成冰棱,尖端指着他,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这些冰棱便会冲他而来。
他咧嘴一笑,身子后退,只留下句“夫人记得等我”便消失了。
待人离开了,玄星眉头一皱,问道:“你认识那把扇子?”
朝阳搭着他的手臂也问道:“哪把扇子?龙骨扇?”
“嗯。”玄星应了声,继续朝前走了。
“不认识,”朝阳道,“在你道观里的《法器实录》上见着的。”
《法器实录》不知为谁所做,里面记载了三千二百六十七种法器,从常用的到少见的,都有记录。
里面记载着,龙骨扇是一条龙为了哄花神欢心,抽了自己的一根龙骨做成扇子。
“不过,”朝阳点点下巴,琢磨着道,“不知为何,我隐约记得,龙骨扇好像很厉害,张公子该是不会用。”
“嗯。”玄星应了。
朝阳奇怪地望了玄星两眼,玄星竟然应了她!
若是往常,她这些话玄星都只当没听见,今日竟然还赞同地应了,怎么不奇怪!
不过——她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点,她这次跑出来,玄星竟然没有生气。
她嘿嘿一笑,又怕玄星想起这事,连忙收了笑。
以往她跑出来,玄星定然是要生气的。
不过他生气也是这副模样,只是气不顺会拆了她寄居的身子,今日都走到星阳观山脚下了,她都还能自己走,当然开心!
玄星怎么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冷笑一声,手一挥撤了伞,豆大的雨珠纷纷洒落在朝阳身上。
朝阳嗷一声慌忙伸手去挡,可她全身都不能碰水,一沾上雨水,瞬间瘫软下去,眨眼间便成了一张沾满雨水的画纸。
混蛋!!
玄星五指成爪,朝那画纸一抓,一团白光便从纸上飞出,贴着他脖颈转了一圈,嘴里还不住地喊:“玄星,你混蛋!”
玄星这下像是心情好了,双手负在身后,不疾不徐地继续朝道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