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说谁杀进来了?”左耀提起那侍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是…是是………是国师殷枉要造反!陛下,皇宫已不安全,还请陛下速速移驾!” “大胆!你竟敢造谣欺骗朕!” “噗”的一声,一把长剑没入身体,那侍卫睁着血红的眼直直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左耀龙袍的下边角。 左耀晃了晃神,宫门外的刀剑声和惨叫声越来越逼近,又有几个宫人满身是血的连滚带爬的回来告知他有人要逼宫! “父皇!父皇!”左宁神色慌张的闯进来,“父皇,殷枉反了,我们快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左耀甩开左宁,怒道“朕才是这里的天子!朕才是!” “可是父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左氏还有不少的直系亲信,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能东山再起,父皇您只是暂时离开这里!” 在左宁的再三劝嘱下,左耀才醒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惨叫,血肉,屠戮充满了整个皇宫。 无数的宫人四处逃窜,皆成为通往朝阳殿路上的铺路尸体。 这座建立已有百年的皇宫这一夜成为了人间地狱! 殷枉带领着培养多年的军队,直逼朝阳殿。 他终于重新回到了这里! 回到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 没想到一世为人,两次逼宫! 鲜红的血染红了朝阳殿前汉白玉地砖,无数的利剑流矢把一具具尸体钉在玉砖梁木上。 殷枉领着一路军一路杀了过来,银灰色面具下的瞳孔冒着通红的血丝。 眼角泛着得意而阴森的笑意,等这一天,他等了将近二十年! 红香已派一路人去拦截皇宫内的密道,左耀等人定会从那里逃脱。 密道的入口就在西苑前燕皇室遗留下的一口枯井内。 他绝对不会想到他精心挖造的密道会被淑妃泄露给他。 剩下的,就只有含光殿的那个了! 含光殿内,司空博正在浅睡中,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就知道出大事了。 连忙披衣起身,只见一片横尸卧地,他们睁大着惊恐的眼睛,残肢断臂,死相惨烈。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淑妃不知何时出现,突然拉着他往外走。 司空博还来不及问什么,殷枉就已出现在殿外,手持着一把长剑。 电光火石间,那把利剑在微弱的月光下击破冥冥月色,生死一刹那! 司空博闭上眼,听风声萧瑟,看满目疮痍,生死一刹那。 悠悠十载岁月,重重宫苑深,原来从来都是他一个人! 寒光剑气逼近,利刃划破咽喉,丝丝鲜红顺着剑曹一点点滴下。 他要死了,他终于要死了! 他不能左右别人的命运,但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结束在这一刻,可那种窒息感却久久没有来临! 他没有死! 淑妃挡在他身前,美目扑闪,直视着胸前泛着寒光的锋芒! 司空博不可置信,殷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想护他?”殷枉的剑又近了一分。 “毕竟安和公才是羲国明正言顺的皇帝,大人若是杀了他岂不是得了个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大人想登基称帝何不学左耀,禅位得来的帝位可远比逼宫好听的多!大人果真不考虑一下?” “说得好听!可娘娘又拿什么来和我交换?”他冷笑,玩味的看了一眼司空博。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娘娘你……”司空博正想阻止她,淑妃却冷声怒斥“我想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燕枉转了转手中的剑柄,暧昧道:“上次尝过你的滋味,感觉甚好!朕要往后爱妃心甘情愿陪在朕身边,爱妃可愿意?” 淑妃闭了闭眼,心一横“一切尽如陛下意!” “你不可!”司空博急了。 “有何不可?等他登基称帝,做天子的宠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凭什么阻止我?”淑妃神色凄然,又看向殷枉“况且我早已是陛下的人了,不是吗?” 司空博被他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他不介意她跟过哪个男人,但他不要她牺牲自己去换自己的命。 想想自己的这一生还真是没用,莫名得知自己是皇子,又被稀里糊涂带进皇宫成为太子,如今却还要连累自己所爱之人。 司空博悲痛的垂下手, 风声萧瑟,宫苑重重,兄弟手足,君臣父子,转眼十年! 是谁将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田间少年变成皇权争斗的筹码? 天已微亮,左宁跟着左耀穿过长长的密道,前方有隐隐亮光,两人大喜,已到密道的出口。 淑妃领着一路殷枉分配的暗卫在出口守株待兔。 她知道左耀定会从这里逃脱,她也知道密道内布满玄关,所以她不进去,她就在这等着那两个人送上门来。 本以为能逃出生天,可眼前不是什么出路,而是无数的暗卫和带着笑意的淑妃。 左耀不明所以“爱妃,你这是?” “左耀呀左耀!你也有今天!这密道今日就会是你的葬身之处!”淑妃斜眼睨视,把玩着胸前的长发,尽显妩媚得意“八年了!左耀你占有了我八年!我隐忍了八年!今日就是我大仇得报之时!” 左耀震惊“你知道?原来你一直潜伏在朕身边!” 她冷哼“要不然呢!当年你为了先太子之事不被暴露,残杀我全家!然后又欺骗我那一切都是先帝做的!” “送我入宫,毒魅先帝,教我在先帝的龙香和饮食中加入慢性毒.药,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错就错在当初灭口时没有将我一起杀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苦笑“也亏得这一副好容貌!你贪恋美色,留了我一命,又让我误以为那一切都是先帝做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杀人放火之时,我就在某个角落看着你?” 左耀手背青筋暴露,每一块肌骨都怒气膨胀“你!是你和殷枉那奸.夫勾结!” 淑妃忍不住得意放声大笑“今日你必死,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没错,我隐忍八年,就是为你取得你信任!是我和殷枉暗中勾通告诉了他你的一切的秘密,他又取得你信任掌握了你部署在各地的势力为己用!你以为羲国各地的起义军为何平了又起?他又为何在平乱中毫无败绩?因为那些起义军都是他的人,他做这些给你看就是为了取得你信任,掌握朝中的军事大权!陵州之战全军覆灭,你以为是霍敢无能?呵呵!那是他殷枉安插了奸细和姜国暗中勾结,就是为了使羲国越来越乱,使你自身难保!” “顺便提醒你,你以为朝中的人都是忠于你的?你绝对想不到吧,那些看似是你左氏的人其实都是为他殷枉卖力的!而那些真正忠于你的人,都被他制造了各种罪证,让你误以为他们对你有二心。他们还真是可怜,那样为你卖命却落得个被抄家的下场!哈哈……” “哈哈……左耀呀左耀!你绝对想不到他为什么对你左氏的势力了解的那么清楚吧?因为呀,这一切都是我告诉他的!” 左宁纠着衣襟,咬牙切齿“你…你!你这个蛇蝎荡.妇!” “呵!荡.妇又怎么了?你父亲还是不被我这个荡.妇迷得神魂颠倒,要我夜夜承欢?” 左耀扬天长啸“想不到呀想不到!我左氏竟然是败在你这美人计上!” “不过,我就算死,也要你陪着!”说着就要伸出五指要蹿过去掐淑妃的脖颈,只是手只伸到半空中他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了! 身后的暗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而出,一阵又一阵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在淑妃听来却异常好听。 “父亲!不!”左宁疯狂地挣扎上前。 左耀费力地眨了眨眼,手还没触到淑妃的衣角,身上就被戳破了无数个血洞。 那些血顺着暗卫的长剑引流而下浇灌脚下的枯草。 “你也要死!你们左氏所有的族人都要死!”淑妃有些癫狂,抢过身边暗卫的剑,手毫不颤抖,剑身却整根穿破左宁的身体。 她恨恨地望着倒在脚下的两具尸体,大仇终于得报,她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快意。 以前的种种屈辱和现在手刃仇人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哥哥,还有那些家丁丫鬟,还有怀哥哥,都成为他左耀夺权的牺牲品和利器! 元和公主和亲羲国那年,先太子无故猝死! 所有人都以为是先太子没有当皇帝的命,但那其实是他左耀谋划多年的结果! 她父亲原本并不是什么经商的商人,而是宫中的一名御用画师,无意间撞破了左耀谋害先太子之事。 父亲深知沾惹宫权斗争势必会引火上身,因此辞退回乡,用剩余的钱财经商,也逐渐小有名气。 只是左耀却不肯放过,打听到她们家的住处,在夜里派出杀手杀人灭口。 那一天正是隔壁村一个大娘的生辰,那大娘对她极好,又是个寡妇,无儿无女。 那晚她就在大娘家陪她过生辰,回来的就很晚,碰巧就让她眼睁睁看见那一幕。 她清晰记得,那晚的大火烧的足有几座楼台高,亲人的惨叫是她多少年来的噩梦,烧焦的尸味冲的她呼不了气。 她躲在屋后的地窖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幕。 站在庭院中间的黑衣人带着面具,在火光下狰狞可怕。 那人指上带着一枚蓝玉扳指,映射出幽冥的蓝光,如地狱鬼魅的幽孔。 等火熄了,杀手走了,她才从地窖中走出来。 她在烧为灰烬的家前足足痛苦了一天一夜,情绪太过悲痛,最后晕死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乱葬岗。 她本想就那样死在乱葬岗也好,只是半夜又被人带走,然后就是在丞相府。 那时他对她说:“是本相救了你!是陛下对你家灭了口,你想报仇吗?” 她看到他拇指上的蓝玉扳指,那一刻她就不想死,仇人在眼前嚣张,她怎能就死? 再后来,她进了宫,成为人人口中的“祸国妖妃!” 八年,八年了! 淑妃落下泪,父亲母亲哥哥,你们可以安息了! 阿元不孝,承欢于仇人身下八年,等阿元也去了,定在你们面前磕头谢罪! 天边红云似血,元安城内又变了一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