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弹琴,生疏了不行吗!”一个的浑厚的声音魏南珠的身后传了来。 不愧是师父的师兄,就是厉害,连走到了这也没能发现,魏南珠想着,急忙让开了身,把椅子让给了这位太守大人。 从阴天变成晴日,太守夫人笑的很美,就像是夕阳里的余光,美的哀伤。 “你能来,我很高兴。”太守夫人微笑着道。 太守大人看见她的笑容,不禁躲闪着看向了别处。 “当初我便说,你我性格很不同,又一样的固执,根本不适合做夫妻,可你偏要娶我,可娶回了家又不肯珍惜,日日与那把琴闲聊,却不肯与我话话家常。”太守夫人慢悠悠的道,嘴边一直挂着温柔的笑。 太守大人的目光暗淡下去,低着头沉默良久,最后才抬起头对太守夫人道:“别扭闹够了,也该回家了。” 太守夫人垂下眼帘笑笑,娇羞的道:“夫君,来抱抱我吧。” 太守大人一愣,转而变了一副笑面,起身向太守夫人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二人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恍若当年重现。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太守夫人笑的幸福。 “夫君,喝了这杯合衾酒,我们可就要一辈子都不分开,直到白头,直到在同一个地方化为白骨,也是不能分开的。”太守夫人笑着,重复了当年新婚之夜话,丝丝渗情。 太守大人笑了笑,宠溺的道:“夫人,喝了这杯合衾酒,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哪怕是到了来世,我们也要做夫妻。” “是啊,只能来世了……”太守夫人道,言语里包含了无数的心酸。 “夫人,跟我回家吧。”太守大人道,声音有些不稳。 “太守大人,恕民女不能从命。”太守夫人冰冷的道,推开太守大人转过了身。 太守大人一愣,手顿在了空中。 太守夫人端庄一笑,缓缓的抬起头对着前路,像是能看见一般的向前走了去。 一步,两步,三步,最后身子一歪,向一旁倒了过去。 “夫人!”太守大人痛喊出声,上前稳稳的接住了太守夫人,只可惜太守夫人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再也不会如同从前那般,甜甜的唤他一声夫君。 抱着太守夫人的尸身,太守大人落下了无声的泪。 太守夫人的尸身在别苑停了七天,太守大人也守了七天,一直守到了棺材下葬到墓中。 之后,就算是太守大人面上没表现出来哀伤,但以他搬来别苑这件事情来看,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魏南珠在一旁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酸楚至极,根本不认为他们当年是因为一根琴弦闹了别扭,因为她感受的到,太守大人的对太守夫人的爱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任何人,只不过他是放不下面子罢了。 看了一场故事的尾巴,魏南珠想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便和长公子道了别,背上琴牵着马出了门,却正巧碰上了正准备下车的太守大人。 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魏南珠一心想溜之大吉。 太守大人下车,拦住了魏南珠上马的动作,开口道:“小姑娘,不再多住一些时日吗?” 长公子站在一旁,听见太守大人唤魏南珠小姑娘,登时不敢相信的道:“父亲,您不要再玩笑了,这明明是位小兄弟。” “是小兄弟!是小兄弟!”魏南珠笃定的接话道。 太守大人摇摇头,道:“你这计俩骗骗我的傻儿子还行,但骗我可就骗不过了,毕竟我夫人她当年,也是女扮男装的糊弄过我的,所以,这次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那要是您夫人她再扮一次,您还会被骗吗?”魏南珠不禁问,却忽略的太守夫人刚离世的事情。 太守大人倒没太多的伤感,反而很自豪的道:“那肯定会被骗啊,毕竟她是我的夫人,她说什么我都相信。”他说罢,脸上满是温柔。 魏南珠看见他这样,脑子里忍不住就想起了纪无生,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有没有着急,有没有想自己。 心里越想,魏南珠更着急回去了。 “姑娘,您先别着回去,你家里那边我会托人传过信去,你就安心的留下来,安慰安慰我的儿子。”太守大人道,夺过了魏南珠手上的牵马绳,交给了一旁的下人牵走了。 托人传过信去,看来是认出自己了。 “太守大人,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魏南珠直言问道,心里却是再说鬼才要安慰你儿子。 太守大人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就听你弹那琴,几乎和他不差什么,更何况他以前还经常打着我的旗号借兵,所以我也多少对你知晓一二,只不过就是没想到你是个姑娘。” 魏南珠笑了笑,道:“那既然都认识,您也不必留我了,以后有得是时间见面。”她说罢,抬腿就走,想就算他收了自己的马又如何,大不了就再买一匹,反正也不是没有卖的。 太守大人伸出手拦住她,笑道:“我本是老来得子,他亦是老来得徒,都这把年岁了,见一面少一面的,时间可未必还多。” 魏南珠话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太守大人是要把自己和他儿子凑成一对啊。 虽然他儿子长的也还行,但是她已经有了纪无生了,就不能三心二意了。但眼下这个时候,她若是提自己有心上人了,难免有推脱之嫌。 魏南珠又想了想,末了道:“太守大人,其实您不知道,您家这位长公子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不信你问他。” “是吗?”太守大人笑着问,同魏南珠一同转过头看向了长公子。 太守大人看着长公子的面容是一脸的平静,魏南珠却是一个劲的挤眉弄眼又点头,就为了示意他说一句是。 长公子看见魏南珠的表情,像是读明白了,但又像是不理解一般,犹豫了片刻,却是问道:“父亲,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魏南珠与太守大人异口同声的道。 长公子一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候,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停在了距离他们几步的地方。 一旁的下人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呵道:“何人胆敢在此停靠马车,不知道太守大人在这吗?” 车夫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回头对车里人道:“公子,您看这怎么办?” “不怎么办。”里面传出了声音,随后便开了门。 流莫的脸出现在眼前,魏南珠像是看见了救星,两眼放光的挥着手道:“我在这。” “来,上车我们回去。”流莫慵懒的道,向魏南珠招了招手。 “太守大人,有人来接我了,所以我们还是改日再聚吧。”魏南珠笑道,抬腿向马车那走了去。 太守大人猛然抓住魏南珠的手腕,开口道:“姑娘,你还是留下来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魏南珠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拒绝,流莫却拦话道:“怎么,太守大人还要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太守大人的脸色阴沉下去,转过头盯着流莫道:“殷神医,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流莫轻笑一声,道:“看来太守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你当年是怎么求我多管闲事的?” 太守大人冷笑一声,道:“殷神医,此姑娘乃是我师弟之女,与我儿近日来已渐生情愫,你这般勉强带走她,她虽然不会说什么,但这也算是横刀夺爱了吧。”他说着,脸色一点也没变。 “啧啧,太守大人你还真是脸皮厚,也不事先打听打听,这姑娘究竟是谁,就敢这么说。”流莫说罢,不禁笑了笑。 太守大人有些迟疑:“这姑娘是谁?” 流莫拍了拍胸膛,傲然的道:“我夫人。” 太守大人闻言,情绪猛然转变了过去,松开的抓着魏南珠的手,二话不说的让开了身。 “冒犯了,还请殷神医不要怪罪。”太守大人恭敬的对流莫道。 面对太守大人阴晴不定的情绪,魏南珠没有感觉,只是有点可怜太守夫人。 魏南珠心想着,不经意的看向长公子,意外的与他对视上了,而且还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不舍的意思。 装作没看见,魏南珠快步向马车走了去。 流莫笑了笑,阴阳怪气的道:“怪罪什么,你是害怕我把你儿子的事情说出去吧?” 太守大人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气咬着牙的道:“殷神医,还请您说话注意分寸。” “我只是在提醒你罢了。”流莫不以为然的道,伸出手拉魏南珠上了车。 进了车里,魏南珠看不见太守大人了,但也能想到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赶车回府。”流莫扬了声道,合上了马车门。 魏南珠小心翼翼的将琴摆好,回过头来便问流莫:“流莫你怎么来了?” 流莫打了个哈欠,随后道:“自然是来救你的,要不然你以为今天能走得了。” “不是。”魏南珠道:“我得意思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还能是谁,无生呗,他哭着喊着求我来救你的,我是看他可怜,迫不得已才来的。”流莫认真的道。 说纪无生哭着喊着?魏南珠可是一点也不信,但她也不辩驳,只是又问道:“那他既然知道我在这,他怎么没来呢?” 流莫顿了一下,心想明明是你让那个老鸨把人囚禁住了,现在竟还反过来问我,真是傻到家了。 心里那么想,话可不敢那么说,流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应该算是被那个老鸨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