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生上前接下魏南珠手里的包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下山。”魏南珠答。 纪无生将包袱系在身上,道:“那我们直接下去罢,就别打扰流莫了。” 魏南珠微笑道:“本来我也没想带他。” 话说罢,二人很自然的牵起彼此的手,向外面走了去。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们这是瞿业忘开路,他们下山,总之是一点劲都没费,除了沾湿了鞋。 时辰已过子夜,这会不少店家都已经关了门或者客满了,魏南珠也不麻烦去找,直接走到了烟春楼前。 然而,烟春楼也关了门。 “南珠,你到这花楼里赚钱,就不怕别人误会吗?”纪无生有口无心的问。 魏南珠不以为然的道:“误会就误会呗,反正我赚的都是手艺钱,干干净净的,我师父也知道。”她话一顿:“而且若是我不干这个,每天去茶楼里端茶倒水,领取那微薄的月钱,别说是我懒得干,我师父也不会让我干。” 本也就是随口说说,纪无生没想到她竟会说了这么多。 纪无生笑了笑,听她说着这些,心里也不觉得烦,反倒是想听一辈子。 “花茂娘!开门!”魏南珠突然喊,粗鲁的拍了拍门。 知道门口有守夜的人,魏南珠只喊了一声便不喊了,只等里面的人开门。 一个拿着蜡烛的老翁开了门,弓着腰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魏南珠和纪无生,连着眨了几下眼睛,还没看清是谁。 魏南珠无奈,弯下腰凑到了蜡烛旁,把自己的脸给他看了个清楚。 以前带着面纱,旁人认都靠那一双眼睛,如今拿去了面纱,看着那眼睛自然也是很轻松的认了出来。 “呦,魏姑娘回来了!快进来。”老翁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那就麻烦二叔给我们找间屋子住下了。”魏南珠恭敬的道。 老翁笑了笑,举着蜡烛转过了身,道:“跟我来吧。” 路上难免无趣,老翁不禁问:“我本以为姑娘以前戴面纱是因为脸上有伤,却不想姑娘生的这般漂亮,那以前为什么还要戴面纱?” 魏南珠笑笑,想总也不能说是为了续命的吧,所以只好道:“是家里的习俗。” 几句话说完,老翁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给他们留了火便走了。 还是一张床,一人一半,守规矩的很。 翌日,太阳从窗子照进来,魏南珠还没睡醒,就听见脚步声,来回在自己的门口绕。 吵的心烦,魏南珠用被子捂住了头。 “我的小祖宗诶,你醒没醒啊!”花茂娘用着尖细的嗓子在门外喊。 这会,纪无生已经穿戴整齐,打算去为魏南珠清了这聒噪的声音。 门被打开,花茂娘忍不住惊呼:“怎么是个男人!” 纪无生出于礼貌的笑了一下,道:“她现在还没睡醒,要是等她睡醒了,我让她去找您。” 花茂娘听见睡醒二字,露出了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还不忘道:“那你们继续,继续。” 好像误会了?纪无生想,不过他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还有些沾沾自喜。 魏南珠睁开眼,打了一个打哈欠。 “再睡一会吧,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我们安个家。”纪无生轻声道。 魏南珠坐起身,摇了摇头,道:“我们先住这,等弄到我想要的东西再走。”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准备。”纪无生道。 “一把孤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好琴,叫之命。”魏南珠如实答,却不知道花茂娘还能不能像之前那般给的那么痛快。 纪无生听是孤琴,也没办法了,只好道:“那我陪着你。” “那我要抱抱。”魏南珠撒娇的张开了双臂。 第一次见魏南珠撒娇,纪无生心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不受控制的便上前把魏南珠压在了身下。 脸蹭一下的蹿红,烧到了耳朵根,魏南珠语无伦次的道:“你,我快放开!” “不放。”纪无生笑道,温热的气息扑在了魏南珠的脸上。 更凑近几分,纪无生嗅着她身上特有香味,贴着她的额头,温柔的道:“我悦你入骨……” 魏南珠听着他的话,心都要跳了出来,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目目相对,纪无生似笑非笑道:“嫁给我,此生定不负你。” 魏南珠感受着他灼热的气息,不受控制的想去迎合他,可耳边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再提醒着她,你是个短命鬼。 有心推开他,可她又舍不得,舍不得他身上的温暖。 纪无生像是看穿了她,轻声又道:“我纪无生今日对天起誓,此生唯魏南珠不爱,绝不负之。” 命长一世,何言命短,只要快乐不就好了么。 仅存的理智荡然无存,魏南珠舍弃了一切的估计,伸出一双手抱住了纪无生。 贴近她柔软的唇,纪无生品尝着她唇间的香甜。 香甜化为一股烈火,从魏南珠的唇瓣,烧到了纪无生的身上,烧的他格外的难受。 手伸向魏南珠的腰后,纪无生别扭的解开了她的衣带,却不想一盆冷水从天而降,瞬间浇灭了火。 魏南珠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纪无生抬手扶了一下脸上的水,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面是一个陌生的脸,此刻抱着一个木盆,浑身都在颤抖。 “你是不想活了吗。”纪无生道,一字一顿,像是刀尖一般。 “我……我……”那人说不上来话,连牙齿都在打着颤。 “既然说不出来话就别说了,只把你那双手留给我,就算是道歉了。”纪无生道,向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手里的木盆掉落在地上,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摔在了门外。 眼看着纪无生走过来了,他登时吓出了眼泪,颤抖声音惊喊道:“花妈妈!花妈妈!你快来救我啊!…” 此刻花茂娘正在不远处招待客人,听见喊声,登时不乐意的回应道:“喊什么喊,催命啊!” 那人听见这个回应,登时更害怕了,一点一点的向后缩去。 花茂娘虽口上那么说,但还是很快的来了。 见到了眼前的情景,她登时换了一副笑面,挡在那人面前,笑嘻嘻的道:“这一大早晨,公子好好动什么怒呢。” “你觉得我这是好吗?”纪无生道,抬手甩了甩袖子,甩了花茂娘一脸的水。 花茂娘心虚的低下头,偷偷的踢了一脚地上瘫坐着的人,偏过头低声呵道:“赶紧起来给人道歉,我这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花妈妈……”那人带着哭腔唤道。 不耐烦的踢了一脚,花茂娘回头冲纪无生笑了笑。 突然,一股冲鼻的骚气从那人身上传了出来。 花茂娘嗅到,登时皱了皱鼻子,回头啐道:“和之前一样,还是个废物,当初真就不该看你可怜把你留下来。” 花茂娘说罢,再次回过头冲纪无生笑了笑,道:“我这就把他拖走,再给公子您送干净的衣服来。” “不能走。”纪无生拦截道。 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是花茂娘自来信奉的话,所以这会,她依旧是笑眯眯的道:“花妈妈我在这给您陪不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这孩子一次。” 花茂娘满是期待的看着纪无生,可等了好一会他也没开口,所以她便欠开身把头伸进了屋里,对坐在床边的魏南珠道:“南珠,今天算花妈妈求你了,让这位公子饶了那孩子一回。” 魏南珠翻了个白眼,道:“他的事我可管不着,你和他商量去吧。” 魏南珠是什么性子,花茂娘清楚的很。她也不纠缠,回来看着纪无生小心翼翼问:“公子,那你看这事?……” “一双手,要么是他的,要么是你的。”纪无生冷冰冰的道,像是一点也容不下商量。 花茂娘虽不愿意惹麻烦,但有些事她还是不愿意退让的。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顾及南珠的面子了。”花茂娘道,吹了一个口哨。 这个时候,魏南珠慢悠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提着那块纪无生给她的玉佩在花茂娘的眼前晃了晃,开口道:“花茂娘,你自己看几眼,别怪我没提醒你。” 花茂娘打量了玉佩几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纪无生,惊讶道:“你是官?” “世上羊脂玉凡是上成者,皆为官家所用,自来是官家身份的象征,以身份而雕刻出不同的形态,我想这事一般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魏南珠慢悠悠的道。 “可是……”花茂娘皱起眉头,没说出个其他的。 魏南珠笑了笑,道:“花茂娘,你带着人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花茂娘安静的点了点头,给了那些狂奔而来的男人一个眼神,让他们拖着那个小厮走了。 “今日得罪,还请公子见谅。”花茂娘道,恭敬的向纪无生拜了拜之后才离开。 “你认识这玉佩?”纪无生回过头问。 魏南珠把玉佩握在手里,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道:“我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卖玉之前,我特意向玉庄打听了羊脂白玉行情,这才知道了,原来上等白玉都是给官家用的,也就砸在了手里。” 纪无生笑了笑,又问:“那你给没给玉庄的掌柜看看,这上面雕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