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瑛看出萧璟雯身份不凡,她既能从官兵手中全身而退,又能救下她,且从衣着来看,这人一定是个官宦之女。
司瑛内心的想法萧璟雯自然是不太明白,她好像记得前世自己听过司瑛这个名字,但是记忆不是特别深刻。
自己是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哦,对,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已经死了。
自己死的那天,先是艳阳高照,而后便是黑云压城大雨滂沱,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在嘲笑自己痴心错付痴人说梦,还是在心疼南宫竞一腔爱意化为了灰烬。
那把红伞,到现在都在惊艳着她脑海中所有的回忆。
这个女人,似乎在自己死前,就已经在了南宫竞身边。
可笑的是自己从未给过南宫竞半点关心,他身边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人,她又如何会去给与半点关注?
那年南宫竞起兵谋反,那身鲜红的战衣上沾满了当年沾过萧家人和火骑营的血的人的血,红得刺眼。
他骑着那匹陪他经历了三次大战的烈马,直逼南宫轩所在的金銮殿。
那一身战衣,是在他十八封王之时,南宫羽为了表现对他的嘉奖,特意命人为他量身定制的,保安盛一世永安的永安王爷,身穿那身被冠名为永安的战衣,乘着那匹烈马,将他一直都在守护的盛世王朝,击了个溃不成军。
思绪渐渐游走,司瑛看着双目逐渐无神的萧璟雯,身上的疼痛使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萧璟雯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小心翼翼地司瑛,饱含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司瑛姑娘,这里是大理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告知这寺卿大人。”
谢玄和厉阳一前一后来到了中堂,司瑛一听这里是大理寺,眼泪便唰的流了出来。
她从罗汉床上挣扎着下来,因为脚上有伤,便一个趔趄往前跌去,厉阳连忙将人扶住,顺势又责怪谢玄没点眼力劲,人摔倒了也不会扶。
谢玄只是笑笑,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司瑛,半晌后道:“姑娘看着面生,不是建宁的人吧?”
司瑛坐在罗汉床上,想起来跪下,却又碍于厉阳一直按着她的肩膀,也只得作罢,她转身将方才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行囊双手俸给了谢玄。
“寺卿大人英明,民女是晏城人。”
提到晏城,萧璟雯想起方才在琴瑟和鸣,温殊和自己提起过。
“是不是最近在旱情严重的那个晏城?”
司瑛看向萧璟雯,颔首,“没错,正是那个晏城。”
“那姑娘又是为何来到建宁,又是为何被那些官兵抓捕的?”
谢玄打开了那个带血的布包,翻出了几本账册。
“寺卿大人想必知晓晏城知州名为司绛,民女正是司绛的侄女,舅舅的权利早已被他上司和下属们所架空,晏城巡抚陈廷舫和知府宋珩以及那知县刘苑串通一气,将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中饱私囊,舅舅气不过,与他们理论,反倒被下了大狱,后来灾民们闯了县衙大牢,才将舅舅救了出来,舅舅写下了这几本账册,但他因为身染重病难以承受这路中艰辛,便将此账册交于了我,要我将这账册送到永安王爷手中。”
司瑛因为说话太急,一时之间气喘不上来,人便开始咳了起来,厉阳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顺顺气。
谢玄环抱双手看着司瑛,“司瑛姑娘莫急,你且慢慢说便是,晏城那边的情况我也有所听说,但是具体细节,只有你这样亲历的人才会知晓。”
“这几本账册上详细记录了晏城巡抚以及下属官员贪污赈灾银款的数额以及将多少担粮食同粮庄换成了银两的事情,寺卿大人,舅舅知晓永安王爷不干涉朝政,但是此次若王爷不出手相助,那么整个晏城的百姓,恐怕将会消失在安盛的历史长河之中啊。”
司瑛早已泣不成声,颗粒无收的田地,皲裂干涸的河道,骨瘦如柴的灾民,失去双亲的孩童,倒地不起的耄耋老人.....
一幕一幕令人揪心的画面在司瑛脑海中呈现,她想,若是自己不曾遇上萧璟雯,那晏城的百姓,可就都完了。
谢玄接过了司瑛手中的账册,随意翻看了几下,就被上面涉及的官员和数额震惊到了。
“此事非同小可,司瑛姑娘,你可否确定这账册上的内容皆属实?”
“民女以性命担保,此账册上的所有记录均属实,若有半字为假,民女愿以死明鉴。”
看着司瑛又要挣扎跪下,谢玄摆摆手,“司瑛姑娘,谢某说一句实话,放到这件事情上来说,你的命,其实一文不值,但你既然如此说了,那我定然是会将这件事如实相告于王爷,至于王爷会不会管,谢某也很难说。”
萧璟雯听了谢玄的一番话,心中却是一团火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