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院子里。苏曦玥早上如常的走进,大概是前世的种种,她越发珍惜自己的家人,虽然沈氏说过让她早上多休息,但是她还是愿意每天过来请安,顺便陪着娘和爹用早膳。 这一日也是如此,她走进屋里就看见沈氏背对着她。 微笑着走过去,“给娘请”安 苏曦玥根本没注意自己的话还说完,在看见被沈氏挡住的青年的时候,她就想被掐住脖子的鸟雀,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知道呆呆的看着眼前相貌清隽的青年,惊喜交加的捂住嘴。 她贪婪又仔细的看着眼前人,像是要把人刻画在心里,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有点发热,这是她的大哥,那个才华横溢,学成归来后就名满京中,无数贵女仰慕的大哥!也是那个还没及冠,年纪轻轻,还没实现满腔抱负,就上了断头台的大哥! 半晌她才从血色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才扯起笑容,福了福身道:“大哥...欢迎...回来......” 想要装出正常的模样,但是红红的眼眶,显出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玥玥?” 苏晟钰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少女,三年的时光让他对自己的妹妹有了点陌生。变化太大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一别三年,妹妹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相貌变化最大,离开前那个一团孩子气,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叫着哥哥,哭着喊着不让他走的小女孩长大了,已经显露出姑娘家的娇美。那些稚气一下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姑娘家的矜持,不再会随意扑到他怀里,高兴了撒娇,伤心了诉苦。 他的妹妹不知何时学会了忍耐。 相貌变了,气质变了。 少女杏眼通红,红的像是兔子眼,里面蓄满了眼泪,有泪珠挂在睫毛上,似乎是不堪重负,轻轻一眨泪珠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嘴抿得紧紧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露出点抽泣声。 这样看来似乎又没变。她依然是那个会为了离别悲伤哭泣,也会为了重逢喜极而泣的妹妹 他心疼的的抬手,为妹妹把眼泪擦去。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苏曦玥注意到大哥的动作,不自觉的摸了摸脸,感受到指尖的湿意,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张了张嘴,就是再也无法控制的哭腔,“...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因为哽咽,竟然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苏晟钰看着妹妹哭得这么伤心,在一边手足无措,这和那次离别的嚎啕大哭不同,那样的哭泣,他能咬牙离开,因为即使不舍,感情宣泄过后,过一段时间,她自己就能平复过来,但是这一次,强忍着抽泣声,眼眶红红的妹妹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由看向边上一直没有做声的沈氏。 沈氏原本在边上看着,见此上前,拿出帕子,轻轻给苏曦玥拭去眼角的泪珠。“傻孩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和你哥三年没见,怎么还像当初一样一团孩子气。” 她自己也是眼眶微红,不过显然没有苏曦玥这样情绪激动。 可是......不只是三年啊,从青葱少女到沧桑妇人,真的太久太久了。 幸好......老天垂怜,她才能有机会再一次见到大哥,见到爹娘,苏曦玥努力压住抽泣声,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怜,似乎是最后一个亲人的回归,让她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情感终于全部宣泄漏出来。 “好了,好了,玥玥别哭了,大哥已经学成回来了,不会在离开了,一直陪着玥玥好不好?”苏晟钰声音温柔的安慰道。 “不会离开了?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苏曦玥喃喃的重复。 苏晟钰不知道苏曦玥话的真正含义,点点头承诺道:“不会离开了。一着陪着爹娘还有玥玥。” 苏曦玥看着他,能清楚的大哥的的眼睛里都是认真,还有对自己哭泣的疼惜,哪怕明知道大哥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破涕而笑,娇俏的少女,笑靥如花,红红的眼眶,配上脸颊边两个甜甜的小梨涡,让人又怜又爱。“说定了!” 这样的妹妹,让苏晟钰的三年间产生的一点陌生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笑着刮了苏曦玥的小鼻子一下,“爱哭鼻子倒是还跟以前一样。好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不看看?” 说着走到桌子边,苏曦玥这时才看见,那里一堆东西,还没有整理好,堆得跟小山一样。 沈氏拉着苏曦玥坐过去,“明明来信说还有几天才能到,结果偏你要给我们什么惊喜,我刚才就想说你了,这几天肯定是紧赶慢赶才到的吧?”虽然刚才看见儿子的时候确实是十分惊喜,但是看见儿子这么不爱惜身体,作为娘,她还是忍不住唠叨两句。 然后对一直站在边上的苏晟钰的小厮不满道:“李东,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少爷?” 苏曦玥刚刚心神震荡,听见娘这么说,才发现大哥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李东长得憨憨的,听见沈氏的话也不辩解,直接就认错了。“都是小子无能,没能劝下少爷。” 苏晟钰对于沈氏的埋怨则是笑了笑,“可不是李东的错,他这人娘还不知道?嘴笨得很,想要劝我但是有根本说不过我,而我只是想要快点见到爹娘还有玥玥,路上就不免心急了些。反正我都已经回来了,娘和妹妹还是来看看礼物吧!” 沈氏对于儿子明显转移话题的样子无奈,不过确实像他说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再提醒也没用。 苏晟钰首先把一堆礼物分开,分成了三份。指着两份对着李东吩咐,“你把礼物给二房和三房的叔叔婶婶还有妹妹弟弟们送去,每个人的礼物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李东憨笑着拍拍脑门,“都记着呢!少爷,肯定不会弄错。” 苏晟钰知道自己这个小厮有些憨直,但并不是傻,为人稳重,办事妥帖,记忆力也不错,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你去叫几个人帮你一块去送吧。” 李东领命,去院子里叫了几个力气大的仆从,很快就清空了苏晟钰分出来的两份,桌子上的小山一下子挨了不少。 他把属于沈氏和苏曦玥的礼物亲手找出来,递给两人,沈氏的是一对上等的墨蓝珍珠耳环,而苏曦玥的则是一支粉芙蓉珠花步摇,难得的是垂下来的珍珠个个都是大小相同的粉珍珠,颗颗浑圆可爱! 很显然两个女人对于自己的礼物都很满意,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苏晟钰看着高兴,“青州多河川溪流,又临海,盛产珍珠,虽然在京里珍珠也不少见,但是这些颜色的还是少见的吧?” 苏曦玥仔细欣赏过后,就要求苏晟钰帮自己带上,苏晟钰欣然答应,感受到步摇垂下的粉珍随着自己的动作晃荡,苏曦玥高兴起来,在苏晟钰面前转了一圈,“大哥,好看吗?” 苏晟钰目露欣赏,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摸着下巴故作中肯的说道:“我妹妹什么时候都好看,不过戴上这步摇更是锦上添花了!” 苏曦玥笑得甜蜜,珍惜的摸了摸。前世哥哥明明还要晚几天才到,没想到今生回来的这么早,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没变的,比如这支让她喜欢的步摇。 沈氏也笑着把珍珠耳环收起来。“儿子真是有心了!不知你二婶还有三叔那边......” 苏晟钰微微一笑。“儿子明白的,二婶和三婶还有曦玲妹妹都是这种珍珠首饰。听说三叔近几年喜欢收藏古物件,不久前偶然得知了一件齐朝太阳鸟古玉,这不就赶紧买了下来,现在李东已经正在送的路上了。两个弟弟还小,青州那边的不倒翁做得十分精细,眉目栩栩如生,有慈眉善目的老翁,还有胖乎乎的男童女童,十分有趣,就每个样子买了两个,哦,对了,有幸从同窗那里得了一个紫金釉洒蓝四系紫砂茶壶,爹一向喜欢品茶,想来这个茶壶会得他心意。” 沈氏听完满意的点点头。 苏曦玥也在心里称赞,可以说一点错处都没有,都贴合了每个人的兴趣,让人能看出都是大哥精心挑选过的。果然,三年在外的时光,让大哥学会了更好的为人处世。 这时,沈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那......那个苏欣雅。”虽然是个庶女,苏山寅对她也没多大感情,但是怎么说也是女儿,如果故意漏了她,难保苏山寅心里会不舒服。 苏晟钰对这个庶妹没多大印象,只记得似乎喜欢跟着妹妹后面跑,“娘放心,她自然也是有一份的。同样是个珍珠首饰,不过比其他人的差一些。” 沈氏听了,看着离家三年,黑了不少,成熟了不少的儿子,一时有些感慨,“真是长大了,看来不用娘在跟在身后照看了。”也是,虽然时人二十多岁成家的多得是,但是其实男子十六岁就是能成家的了,那些平头百姓家里,这么大都已经顶门立户了。真是不知不觉间时光流逝,突然有一天发现,孩子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