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0 章(1 / 1)双姝异游录首页

汤免位于成国的边界,一年四季少雨多阳,成国的水源淇江顺着成国各州郡蜿蜒而下,到了汤免遇到了一座大山,水流不过来,就绕道去了汤免旁边的徐州。徐州内部有淇水经过,东部还靠海,水源充足。作物生长良好,物产丰富,是成国的富庶之地。另一边汤免内无水源经过,又因高耸入云的云山山脉挡着,海水水汽过不来,只能靠着本地的一些地下水和天上的雨水。于是汤免燥热干旱,一年四季只能种些耐旱粮食,有着大片土地也无人开垦,沙子渐渐地覆盖在上面,荒废在那儿,地广人稀的。武帝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废太子的食邑,自然有他的考量。其一,这里离帝都距离不小,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且与炎国毗邻,若炎国有风吹草动,太子为了安生的日子,必得严防死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其二,汤免穷是穷了点,赋税也难看了些,养活一个孝贤王还是绰绰有余的。其三,汤免确实没有孝贤王发挥的余地,土地虽多但不济事,天公不作美,地利也沾不上,可种植作物少,只有一座玉石山,是穷山恶水的典型,临淮想图谋不轨,也没条件。  赵琅骑在高头大马上,靠近临淮的马车,看到大病初愈的临淮,脸上仍然带着病态的苍白,下巴尖尖的,衬托着那双呆滞的眼睛更加无神了。他嗤笑一声,也不过问,振臂一挥命令启程。  说是护送,离押送也不远了。历史上的废太子总是不安于分,时不时地搞些小动作。为了成国的未来,他不得不看护一二。过了近两个月,他们经由徐州,来到了汤免城门口。  冷翠撩起帘子瞧了一眼。汤免城墙是用石块一块一块地垒起来,也有十人叠罗汉叠起来高。长宽倒是与丹墀殿相差无几。这些石块大小不一,颜色不均,连接石块的灰泥有些颜色深,有些颜色浅,咋看像被倒了一盅茶水的水墨画,深浅不一,有些可笑,却又有些悲凉。城门是两扇两人高的大门,大门紧闭着。城墙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个手执□□的兵士。  领头的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提气大呼道;‘’下面可是孝贤王?”赵琅勒紧了缰绳向前出列了一步,拿出皇上给的令牌。领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方在楼上喊了句:“末将立刻去禀告太守。”  一行人在门口等了半晌,汤免的太守才吆喝着一群二百多号人的兵痞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直裰衫,骑着一头小毛驴晃悠出来了。汤免的地贫瘠,汤免的人寒碜,汤免的官上不得台面。  太守是个黝黑黝黑的中年矮小男人。关于这个老男人,临淮在京城早有耳闻。张太守出生江南水乡的世家大族,在十七八的青葱年华考取了成国的状元,也算是年少有为,前途一片光明。本以为是个有出息的,却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御前请命,自行前往汤免。在汤免没呆2个月,老婆哭闹着和离,趁夜带着孩子逃回京城,在回京路上遇到了土匪,人财两空。至此,张太守孤家寡人在汤免呆了二十年。原本白白净净的一颗江南小嫩葱被晒成了一撮西北黑黑咸咸的老菜干。其实他还不到不惑之年,却已历经沧桑,看着像五六十岁的老者。  黑脸太守面上倒无轻贱之色,也无谄媚讨好之态。倒坐在毛驴上,手爪子抓着一只葫芦,喝了两口酒,然后递到临淮马车的窗户边上,马车帘一直没有动静,他就一直举着。旁边的护卫也不敢动静。冷翠按捺不住,甩开帘子,怒喝道:“哪来的无礼之人。赵琅,你就是这么护送王爷的?”冷翠护犊子地厉害,当场撒了火气。黑脸知府也不在意,伸回手中的酒葫芦,斜着眼睛看着旁边高头大马的赵琅:“连累赵大人了。是下官的不是。刚才清场废了些时日,大人,里面请吧。”  赵琅冷冷地瞥向已经放下帘子的冷翠。这个婢女倒是忠心地很,可惜看不清形势。一个失势的王爷,他还不放在眼里。此次出京,废太子能够运走的物资还装不满一车。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武帝在他临走前,看他身边只有冷翠一人,动了恻隐之心,赏了一叠银票。其余的,一句“孝贤王不会想看到那么多成国的旧人。到了汤免后,从当地采买几个吧。”打发走了。现在一千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少不得拱手道:“是下官的不是。张大人,可安排了王爷的去处?”  张太守咂巴了两口酒,赶着小毛驴走在一队高头大马前,狐假虎威得很。  一行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浩浩荡荡地游走了1个时辰,太守方领着大批的护送官兵去了汤免主簿的宅邸。  汤免外城没有江南的细水流长,也无东南蛮夷的郁葱树林,只有大片大片的黄沙,黄沙下掩盖着贫瘠的土地,时不时地刮起阵阵狂风,狰狞着血盆大口,卷起漫天的黄沙,一下子吞没了近在眼前的荒地。汤免内城还好些,四周城墙高立,阻挡了风沙肆掠,城里有好几口井,还能挖掘一些地下水,足够人们日常生活用,不过万一遇上干旱季节,井里的人就有些不够用了,此时全城上下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城内种满了枣树。这种耐旱的果树在汤免内存活了下来。犹如当地的官兵守卫着汤免,枣树也牢牢地抓住地上的泥土,不让风沙带走一寸一毫。  尽管如此,恶劣的气候,荒芜的土地,有办法的早就搬走了。坚守多年的汤免主簿也挨不住老天爷的摧残,举家搬进了京城。独留下这套宅邸,送给太守做了人情。而太守,又借花献佛,转手扔给了临淮。即将在这天怒人怨的西北耗费所有青春的孝贤王。  西北建筑延续了漫天黄沙的粗狂,宅邸线条简单,造型古朴,不过一座正厅,几间耳房,附带一个小花园和一栋阁楼,一座凉亭,凉亭旁还有一口井。亭台楼阁之间没有曲曲折折的回廊,只有笔直干脆的通道连接。通道的石柱雕刻着简洁的头狼捕野蛇,弯弓射大雕等打猎的图饰,多了一份朴素豪迈,少了一份奢华细腻。花园里散落着几颗枣树,枣树下围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花朵。  房子的主人已经去了多日,蜘蛛网灰尘落了一地。太守派来的官兵们热热闹闹地打扫起来。一盆又一盆的脏水倒到花园里,渗透到土里,见不得一点湿。太守看得直摇头:“顶顶珍贵的水,人家连喝都喝不上,就直接扔地上了。造孽哟。”  周围的动静差不多了。赵琅也吩咐官兵们去驿站集合。王爷的府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呆的。冷翠小心翼翼地扶着临淮下了马车。二十几日的路途奔波,使得原本弱不禁风的身子更加地孱弱了。临淮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他把大半个身子倚靠在冷翠身上。短短的几步路,咳嗽不止。赵琅面无表情地抱拳离开了,太守已经吩咐人带着他去汤免的都尉府了。冷翠瞧着他如避瘟神的模样,在他背后啐了一口,扶着临淮慢慢地踅回后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