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芒跨进屋里,轻轻的在窗台地上和沙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开始小憩。 摘下耳机,六言蜷起双腿窝在沙发里发呆,盯着眼前那面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墙,许久,才舔了舔唇。 她眯了眯眼睛,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好半天,六言才回过神来,站起来赤着脚走到窗边,阳光挂在身上很舒服,她朝下望了一眼,满足的笑了笑,边打着哈欠边转过身来。 这是她住了快有两年的地方。 两年前。 进来的第一眼,她便喜欢了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墙,或者说墙上的画。 九十平的房子对她来说就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了,两室一厅。门进来即是连着客厅,客厅西侧是一间卧室,墙上是一片樱花林,最近的是一棵庞大的樱花树,花瓣纷扰,深深浅浅的粉色,树下有着盘根错虬的根系,延至一架白色的藤椅,上面窝着一只白猫,乖巧的静憩,四面墙壁空隙的地方都充斥着或虚或实的樱花林,似从墙里开出到另一片的世界里去,枝叶过于繁茂便生长到了天花板上去,,看起来像是林间偶透出来的天空的碎片,正中央伶仃的悬着几片修长雪白的羽毛,透着暖黄色的灯光,像从林间透过的暖阳。 客厅大片的空白处,左下角起漫了一片蓝的剔透的海水,右上角是一栋木屋,白色的漆,带着一圈矮矮的栅栏,栅栏下边种着一圈黄色的小雏菊,淡蓝色和嫩黄色的蔷薇,藤蔓攀满了栅栏,花朵缠绕其上,木屋四面壁上除了留有门窗之外,都被垂下来的墨绿色的藤盖着,上面缀着大团大团蓝色和紫色的花朵。灯是长短不一的绳子固定着半个椰子壳充当灯罩的组合灯。 对面墙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风,一大片的钴蓝色曼珠沙华诡异的挤满了整面墙,但又极其的精致,每一片花瓣花萼都毫发毕现。虽然应六言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作者得多仇世啊,不过再多看两眼又莫名的喜欢起来。只可惜一个角看起来被刷了一些白漆,大概是想弄又没有弄掉。 冬面的卧室里四面墙围了一圈的向日葵花海,明黄色大朵的花,洋溢着很舒服的暖意,好像迎面就吹得来春风似的。 应六言初来看房的时候,屋子的主人见她看着墙面的表情有些呆滞,于是主动说道,“如果觉得喜欢,可以再少一点房租给你,或者我也可以负责请人来把墙重新粉刷一遍。” “不用了!”应六言下意识的拔高了些声音反驳了一句,而后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耳垂,轻轻的笑了一声,“我自己收拾就好。” 屋主见她大概是真的喜欢,就没说别的。 这里位置太偏,又加上之前的那个小子把墙全部用来画画,弄得他都快租不出去了,但那小子也乖乖的赔了粉刷墙好几倍的钱,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因工作原因他调到了外地去,位置不好没有什么好价格可以卖,于是决定将空的房子租出去,好不容易有人问了,他便趁着周末赶回来的。 “对了,这里的自行车你也可以用,之前的那个小子留下的没有带走,他说当和下一个房客结缘了。”屋主指了指立在一间卧室里的自行车和她说道,然后带她熟悉了一圈屋子,又叮嘱了几句物业费还有水电费怎么交后,便将钥匙交给应六言然后赶着天亮的时候回去了。 在送走房东以后,应六言皱着眉,跟着手机里的导航大概快走了三条街了,仍然没有看懂那个方向是怎么的分辨的。 她蔫蔫的抬头瞪了一眼太阳,把自己的帽檐又往下来拉了拉,今天被晒黑的估计她得吃十几颗柠檬才弥补的回来。 站在树荫下面老半天了还是找不到,应六言气的把自己手里的手机扬起来狠狠的晃了两下,但考虑再三自己暂时还没那个能力换新的手机,于是装腔作势的晃了两下就拿下来继续看。 “新来的啊?”一个声音从她侧后方跳过来,连同说话的整个人和他手里的冰激凌都是一起跳过来的。 应六言一转头,就感觉什么白色的东西呼在了自己脸上,还有点凉凉的,她被吓了一跳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向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晒了半响的火气腾的被刺激出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长什么样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你哪位啊?走路不会看着点么?多大人了你以为你三岁小孩啊跳什么跳!” 一连串的批评加上她那个太像中暑而翻得白眼,强有力的把时游弋想道歉的话重新塞回嘴里去,也同时让他有空咽下刚刚的那口冰激凌。 天气太热了,他刚从店里拿出来的就化得飞快,又快化到手上了,于是假意眯着眼睛认真听着女孩的谆谆教诲,将化了的冰激凌舔干净,余光还偷偷瞅着之前因为离心力而呼在应六言脸颊上的那块,想着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应六言因为他一言不发的舔着冰激凌而又眼神迷茫的看着她的时候,又联想起他之前又是蹦蹦跳跳又是莫名其妙和她搭话,猜想这可能是个智障儿童吧,虽然看着挺好看的,不过傻成这样,家里人也是够心塞的了吧。 本着慈悲为怀的想法,她决定不再计较并且离他远一点的,但是脸上化了的冰激凌飞快的顺着她的脸颊滴下来到手臂上后,应六言有点心塞,不过也只能自己从包里抽出纸巾来。 时游弋看她掏出纸巾来,就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一张,擦了擦嘴和手上的冰激凌,单眼冲她眨了眨说了声,“谢啦!” 这哪里是智障儿童了!应六言狠狠的再抽出一张纸来,胡乱的擦着自己脸上手臂的冰激凌,而后把那团纸丢进他怀里转身就走。 虽然纸巾上的冰激凌有些直接粘到他衣服上了,但毕竟是自己造的孽,时游弋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不过看她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他还是伸手拉住了她打算道个歉。 “姑娘姑娘,等等。”时游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腕便松开,自己快步走到她面前去,“刚才冒犯了你,真是很对不起。” 此刻极其尴尬的时候,时游弋才觉得古人的智慧真是极其优秀的,化解尴尬起来得心应手。 “不用了。”应六言心情极差的回了一句,要不是智障就是个手段很烂还自以为是的搭讪的人,无论哪个她也不是很想理会,再溜达一会她估计连刚才从哪来的地方都找不到了,今晚估计的露宿街头。 “别呀,我刚才看你在这转悠了有半个小时了,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刚来的吧,本来是想帮帮你的。”时游弋唇边的酒窝微微出现,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出来,又有些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旁边,将手里化得往下滴的冰激凌随手扔进垃圾桶去,又朝应六言摊开手,挑了挑眉,“姑娘,再给一张?” 应六言深吸一口气,将整包纸都一把塞在他手上,不耐烦的想打发他走,“那我谢谢您了,不再给我添麻烦就算帮我了好么?” 她又转另一个方向走去,还没走两步,肩膀就被后面的人勾着,“我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吧,为了赔偿你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时游弋说着,就勾着她往刚才他出来的那个冰激凌店走进去。 被个陌生人反拖着走,应六言不得不想起之前新闻上老播的年轻的女人走失后来被找到状况极惨的新闻,吓得浑身一激灵,合着不是搭讪的是人贩子啊! “放开!”应六言狠狠的掐着他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趁他吃痛就迅速的脱离开来刚卯足劲要跑,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 完了完了,还有同伙。应六言往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心下万念俱灰,她来的只是一个挨着沙漠边的城市啊,有这么混乱的么?光天化日大街上就有人敢绑架花季少女了? “时游弋你快结账去吧。”被应六言撞到的人瞥了一眼捂着胳膊呲牙咧嘴的时游弋,装作面无表情但是眼里净是得意的神色。 声线很熟悉,对声音有些敏感的六言下意识抬头,瞬间热泪盈眶,张开双臂扑了上去,“啊老大!碰到你真是太好了!” 陆倚宁很配合的也张开双手来接着她,六言又默默的放下手来一闪到他身后,试图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指着对面那个男人说道,“老大,这个人有病,非拉着我,估计是个人贩子!” 听到自己被归类为人贩子,时游弋委屈的张了张嘴巴,看向陆倚宁结果对方只使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于是他义愤填膺的大步走过来,六言看他还这么嚣张,默默比较了一下老大和他的个头,得出一个打不过的结论,低头开始按110的电话。 时游弋绕过六言的时候还故意冲她喝一声,吓的她手一抖,手机就滚到地上去了。 不过陆倚宁很眼疾手快的推了他一把导致他撞到了身后的玻璃门上去。时游弋才心情变好的晃了晃脑袋准备推开门的,直接被一掌给送了进去,并且差点没刹住一头撞在柜台上去。多亏站在柜台旁边的老板轻轻扶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