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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冷,很多同学在教室里戴着手套,手套薄还好,如果厚的话,写起字来就很不方便,所以有的人就不戴手套,而是用校服袖子包住手,只露出握笔的几根指头。严欣就属于后者。她上次回家的时候忘记拿手套过来,而且她的手套是那种棉手套,即使带过来也不能在学习的时候用。    又轮到四个人一起播音。严欣忘了播音室里一直比较冷,她过来的时候在路上就有点冻着,现在身体一直回不了温,而且她感觉这屋子漏风,后勃颈总有风吹过。播音还没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嘴皮子有点僵的说不出话。    其他三个人说说笑笑,严欣坐在旁边悄悄练习开合,活动活动脸部肌肉。“啪”,面前一只纤纤玉手,她看向手的主人方青青。  “广播室给你的钱。找我五块。”刚才还言笑晏晏的方青青,现在耷拉着脸对严欣说。    严欣从兜里摸出钱,数了五张一块的给方青青。方青青拿过钱,又扔到桌子上,皱着眉头,“哎呀你的钱怎么有股子臭油味儿,难闻死了!”她一手在鼻子前扇着风。    严欣盯着方青青,不说话。秦超拾起桌上的钱,随意折两折,塞给方青青,“怎么还有嫌钱臭的?别跟这烧包。”    沈路杨也出来打圆场,他拽了一下方青青,让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时间快到了,别吵了。”    方青青看来两个男生都出面给严欣解围,心里嫉妒,嘴上却也不好说什么,瘪着嘴嘟嘟囔囔地坐了回去。    播音开始,轮到严欣念稿,她付出十二分的专注力在发音上,生怕因为冷而瓢了嘴。可是没想到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严欣还是出了错,“那里四一个……是一个美丽的地翻……地方。”    严欣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镇定地把剩下的段落读完。等到轮到右边的沈路杨开始念稿时,她才在心里开始骂自己,怎么会烦如此低级的错误,冷不是借口,肯定还是因为不努力。她感觉自己仿佛都能听见方青青在心里嘲笑她的声音。    严欣还在心理活动中,突然她的右手有温热的感觉。她的手一向冰凉,她抬头去看这温度的来源,沈路杨。    沈路杨的眼睛还盯着稿子,读他的部分,而左手附在严欣的手上,大拇指落在她的手背,四指在她食指和大指之间微微用力,意在展开严欣紧握着的拳头。    严欣这才注意到,她刚才对自己的恼怒全发泄在自己的右手上,她不止拳头攥的紧,大拇指还掐在食指上,已经掐出一道白痕,她自己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严欣呼的松开拳,沈路杨的手指突然没了着力点,没有防备,便落在了严欣的手背上。从某个角度看起来,倒像是他主动去牵她一样。    她知沈路杨不是故意的,可是因为还在放送中,严欣不敢有太大太猛的动作,只是眼观鼻,鼻关心,心里在背化学公式。仿佛这只右手不是她的。沈路杨意识到她已经不再“自掐”,便把手轻轻地抽离,放在了离她手不远的位置。    关掉话筒的瞬间,沈路杨听见他左边的严欣说的一声“谢谢”。他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刚才也是恰巧看到严欣放在桌子上的手,他看出她的焦虑,他怕她再掐下去,手该出血了。他也不好出声提醒,只好用动作阻止她。    播放正式结束,严欣左边的秦超看了看她手上的掐痕,说道,“你对自己可够狠的啊,我跟你说,你要多跟人交流,比如说找我们说说话什么的,总比你天天一个人跟那念柿子树…”    “秦超。”秦超的话被沈路杨打断,他怕快嘴秦超又会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打击了严欣,便抢先说让秦超快回教室,班主任找他。他跟秦超都不是一个班的,班主任如果真的找秦超,也不会让沈路杨带话。只是沈路杨情急之下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合适的理由。秦超嘴里说着“怪了,我最近没惹事啊。”就出去了。    沈路杨把校服兜里自己的黑色羊毛手套拿出来放在他和严欣中间的桌面上,轻轻地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接着便起身出去了。刚才的接触,他发现她的手凉的吓人,好歹也是朋友,送份关心也没什么的。但是他与严欣的关系没有那么熟悉,为了不显得太唐突,他选择默默给她。那副手套算是新的,他只戴过一次,希望她不要嫌弃。    方青青刚才也看到了沈路杨去我严欣的手,沈路杨是什么人,他的手怎么可以随意给别人碰?而且还是最讨她厌的严欣,她终于等到两个人都走了,于是准备好好讥讽严欣一番了。    她刚要张嘴,严欣噌地站起来,椅子与地急促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噪声。“你有病啊?”她吼严欣。严欣没做辩驳,转身便走。刚才方青青与严欣之间隔着沈路杨,又由于沈路杨放手套的速度快,她并没有看见那一过程。这时候她看见桌上的那副手套,又喊严欣,“哎你手套!”    严欣听见,站住脚,“是沈路杨的。”    方青青回到班里,她与沈路杨同班,她把手套放到沈路杨的课桌上,“你刚才走的真是急,自己手套都忘了拿吧?还好我看到了,否则丢了都不知道。”她特别强调了自己的重要性。    沈路杨看到自己的手套又被还了回来,知道是自己冒失了,她自尊心那样强的人,怎么会要他这样的“施舍”?他对方青青说,“好的,谢谢你。”语气温和有礼貌。方青青笑容绽放,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沈路杨对着手套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轻微地摇摇头,把手套收到桌洞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娜娜坐在严欣的对面,她看严欣的表情严肃,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她听着内容是什么“涩柿子,柿子树”什么的,这不像严欣平常食不言寝不语的作风。娜娜碰碰严欣的肩膀,“严欣,你还好吧?”    严欣停住了念叨,“哦,没事。”她扒拉了两口饭,发现对面的娜娜并没有吃,还在关心地看着她,“我真没事。早上念错了两个字,我背绕口令练练。”    娜娜瞪着眼睛,“就因为这个?”  严欣点头。娜娜摇头,“严欣,你对自己太苛刻了。你是不是从没注意过方青青念错多少个字?”    严欣倒确实没注意过别人念的怎么样,平时都是她念完自己的部分,就开始准备下一段自己的部分。如果没她任务了,她就放空,想想数学概念,英语词组什么的。    “放宽心啦,你已经够完美了,在我心里,你可是女神呢。”娜娜夸张地说。    严欣明白娜娜这是在安慰自己,她给娜娜夹了块肉,对娜娜真心地说,“谢谢你。”    娜娜吃了严欣给的肉,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你不止是我的女神,还是我的军师。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方青青送给了沈路杨一副手套,并!且!他收下了!你说,”严欣后悔刚才给她肉了,更后悔之前教她送水的事了。她知道娜娜马上又得让她为娜娜的少女爱情出主意了,果真,娜娜接着道,“我要不要也送他一副手套?”    严欣咽下最后一口饭,给出她的建议,“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你是说,让我先不要这么明显?”     严欣把菜盘收拾好,给了娜娜一个鼓励的微笑,便去餐盘回收处。娜娜紧跟在她身后,对她竖大拇指,“真是高招啊严欣,我明白了。”    严欣纳闷娜娜这是听见她说什么了?严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她只是想,如果娜娜把这个理解能力用到学习上,起码能比现在提高十个名次。不过,娜娜自己高兴就好。    严欣下午放学后又去了操场角读英语,念绕口令。她边念,边观察这个地方,这一段是没有院墙的,学校只是竖了一排栏杆,再种了一溜松树遮挡视线。对于外面的环境,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听得清。外面车水马路的声音一点都遮盖不住,如数传到她耳朵里,这是她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点。    她把注意力放到外面的噪声上,她嘴里读着,“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略一停顿,“秦超大坏蛋。”    果不其然,没有一秒钟的耽搁,松树的另一面便冒出一个声音,“啧,嘿……”那个声音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出声,于是严欣又听到了两声非常明显是人学出来的狗叫声。严欣偷偷地笑了出来,因为这个小小恶作剧,她心情好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