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无限。下意识里半推半就的这段情缘让郝长久迷失了方向。他时而告诫自己不能玩火自焚,时而又自欺欺人地自我开脱,任自己放纵在李凌云的宠爱仰慕里,聊以慰藉残存无几的虚荣。心如平原走马一放难收,老郝也知道会有无数个神机莫测的章节桥段等待他去遭逢,但他已身不由心、回头无岸!
蓝色海洋酒吧已然成了老郝醉生梦死、温柔疗伤的桃源。今夜,三杯两盏淡酒过后,两人端着咖啡相拥相偎在沙发里,欣赏窗外海上生明月的美景。见老郝不再嗜酒如命,李凌云的心里颇觉欣慰,她已先入为主地心疼甚至几欲管束起他来。
老郝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旖旎柔美的海天一色、滟滟流光,忽然想起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里的传世名句: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百代过客、岁月催人,自己早已不复当年才子般的绵绵情致和赤子般的纯真情怀,触景伤怀,不免意兴阑珊、闲情索然。
察觉到郝长久眼底瞬息的变幻,李凌云绛唇微抿:“怎么了,长久!”随着情深意浓,她已撒着娇改变了称呼,也让老郝喊她的乳名——云儿。老郝还不太习惯,时而喊“云儿”,时而又喊“凌云”。不过这已让凌云心满意足,她对老郝的爱就是那么降心相从,这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没什么,凌云!”郝长久不忍扫了美人的兴致,“我们再喝一杯?”他腼腆一笑,拍了拍娇滴滴地飞来他怀里的凌云。“就一点点啊!”李凌云看似责怪,却又不忍苛待这个让自己倾心思慕的男人。凌云把酒斟上,两人临窗对饮细细品咂。美酒在手、美人在怀,这是多少凡夫俗子都羡慕的人生快事啊,可老郝始终怏怏不乐、郁郁寡欢。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三心二意!”李凌云噘起樱唇,伸手捏了一下老郝英挺的鼻梁。“没有,就是有点累了!”老郝赶紧回转神思,精心呵护凌云的情绪,已经爱上她了吗?老郝不得而知。“来,喝一口!”李凌云重又兴致盎然地说,“恭喜你高升,成为我振元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李凌云女士的行政助理,四真堂那边我已让人为你办妥辞职手续,明天就来我这里上班吧!”稍作停顿,她又说:“事先也没征求你的意见,生气了吗?”话未说完,凌云已如犯错的小姑娘,清水般的秀目里溢满楚楚可怜。
“唉!云儿,你……”老郝压抑着恼怒,尽量和声和气地哄着凌云,“我们时常见个面,喝喝酒、聊聊天不是很开心吗?何必死缠烂打地黏在一起?”“死缠烂打?你是厌烦我了吗?”凌云双目泫然。“不是,真的不是!”老郝心疼地将她抱紧,吻了一下微微蹙起的美额,“我们太接近了,会给你带来许多困扰!”老郝话未讲完,凌云已泪眼婆娑,“我不怕!和于志平的事我慢慢解决,谅他也不敢过问我们。至于你,我一无所求,只求你尽量呆在我身边让我心安就好。我们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好吗?”看她如此儿女情长,老郝还能再说什么呢?正当他拥香怀玉却黯然销魂之时,凌云已忘情地吻了上来,她的吻一如她灼热的心,是那么地坚定霸道。这让老郝对凌云的柔情蜜意迅速升温,对男欢女爱的本能垂涎也瞬间引燃,从被动迎合到热血澎湃,饮食男女概莫能免。虽然是在沙发上,老郝却依然翻江倒海、起伏跌宕,凌云更是魂颠梦倒、欲死欲仙。将满腹的相思尽情挥洒,老郝抚摸着怀里尚未回过神来的凌云,忘情地舔舐她红潮未退的脸颊。他突然发现,与凌云两情缱绻过后是无尽的安详舒畅,全无在红玫瑰与茉莉颠鸾倒凤后的懊丧颓唐,是因为真爱还是因为更接近世俗的人性底线呢?老郝也不知道。细细咂摸齿颊留香,与秀丽的温柔端庄、茉莉的野性洒脱不同,凌云高贵如华里深蕴的娇羞柔媚更让他如醉如痴、情难自持。他摩挲着凌云吹弹得破的肌肤,心唯一念——不能再让眼前满面娇羞的可人伤心落泪。
“我明天就到振元找我的云儿报到,好吗?”老郝柔情春水地在凌云耳边呢喃。始料未及的是,凌云并未欢欣雀跃,反而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长久,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白秘书那里你怎么解释?”说着就低眉颔首地腻在老郝的胸膛。是啊!光顾自己逍遥快活了,他的秀丽怎么办?两人肃然无声,刚刚还如胶似漆的气氛如皎皎月轮下的潮水般渐渐退去。
看来又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样的花前月下让郝长久既沉迷难舍又身心疲惫。凌云开车相送,老郝很快到家。他匆匆洗漱后来到卧室,发现秀丽俏脸朝里似已睡下。他正欲悄然躺下歇歇,秀丽却一个骨碌翻到他的身上,“老东西,又去哪里风流潇洒了?”有口无心的一句俏皮话让老郝做贼心虚、无言以对,爱妻的满怀风情也就无福消受了。“哟,真累了?”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迎合,秀丽翻身下来歪倒在他怀里,老郝一阵阵如擂鼓般的心音吓了她一跳,“怎么了老公,出什么事了?”“我明天就去振元上班了!”老郝窘迫得几欲找个地缝钻进去。风言已成谶语,秀丽面无血色,许久才说声:“恭喜你终于飞黄腾达了!”不觉已是泪流满面。老郝举手无措,能怎样呢?是狠心撇下秀丽还是去向凌云反悔呢?翻腾在狂躁、纠结里,老郝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郝长久还是随李凌云去了振元集团。他急于摆脱四真堂浑浑噩噩的境况,却又不敢正视对凌云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凌云满心欢喜地驾着车,老郝也被感染得愁云尽散。来到振元集团总部大楼九层,董事长李振元的办公室在西侧,东侧就是凌云的办公室,中间几间是集团几位高级顾问和助理的房间。
凌云房间的装饰陈设,展现出她作为商界女强人的雷厉风行、精明干练。她用指纹开启西墙的一扇暗门,就来到了另一间办公室,不用说也知道是老郝的房间了。由凌云亲自布置,档次自然不低,她回过头温柔地问了一声:“怎么样,郝总,满意吗?”老郝做为她的助理,属公司高级经理阶层,喊一声郝总并不过分。面对眼前的一切,再回想在四真堂的一筹莫展,老郝气宇冲天,他搂着凌云柔若无骨的蛮腰,嬉皮笑脸地说:“当然满意,关键是上班时间也能和美女老总私通!”说着说着,手就不老实起来。凌云忸怩不安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上班时间不许胡来,我们隔壁都是公司高管,我的办公室是套间,中午我们可以……!”“可以干什么?”老郝兴致高涨、不依不饶。凌云强行挣脱,又于心不忍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乖!一会儿秘书何琳会送资料过来,先熟悉熟悉,你主要还是协助我做销售!”说完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老郝屏气凝神,慢慢平静下来,想想一路际遇仍恍若梦中。当初,他是何等地憎恨于志平和李凌云啊,可如今,他时常斥骂自己因于志平而频生的复仇情绪,他知道凌云是多么地爱她,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能给她,也不能再将她与那禽兽相提并论了!
中午休息时的凤凰于飞、琴瑟和谐自不待言。下班时间一到,凌云就跑了过来,“走!我要请我的行政助理共进晚餐,还要给他买几套与身份相称的职业装!”晚餐后,凌云带着他购物,阿玛尼、普拉达、范思哲等,这些老郝连名字都记不全的世界品牌男装,眼都不眨地买了一大堆,就恋恋不舍地送他回家了。
看着李凌云的车绝尘而去,老郝又悄悄去车库,把今天买的衣服全都放在了他的车里,这一下好几万的名贵服饰若让秀丽看见,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唉!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老郝游移于冰火之间,已说不清是乐不思蜀还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