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入过亿对他母亲来说,大概真的不算大钱。
弋沉不耐烦,“我困了,妈。”所以什么时候挂电话,白天说不好吗?
“我知道!你回家啊!”那边强调,加重了语气。
弋沉抬起眼皮,扯了扯唇角,“哪个家?”
那边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才有声音:“弋沉!”
“妈不是为了你好么?当初……算了不说了,你说说你现在,二十八有了吧,别人家二十四五就结婚了,你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整天新闻里就是你搂着不同的女人,那都什么玩意儿,什么脏的臭的都抱,也不嫌脏——”
弋沉放重呼吸,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直接把电话挂掉。
真特么讽刺。
弋沉试着平稳了一下呼吸,再度睁开眼睛,迎面一个身影过来,两人轻轻撞了一下,对方手里的白毛巾掉落在地上,轻飘飘的,颜色洁白。
弋沉扯了扯口罩,卫衣的帽子将头发也盖住,任谁也无法认出他来。
“不好意思啊。”
女人歉意说罢,慌忙弯腰捡起毛巾,弋沉这才看见对方居然只穿着浴袍。即便酒店暖气很足,但大厅终究是开放的环境,这里是很冷的。
往上,她倒完歉直起腰,示意自己先走了,伸手挽了一下半干的头发,一下子露出她整张脸来。
弋沉看清她的脸,狠狠一怔,唇角不自觉往下压了分毫,墨镜下的眼眸眯起来。
她去了前台,而他的右手还保持着刚才准备礼貌性扶一下她的动作。
远处传来她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的房卡落在房间里了,现在进不去。”
“是几几房间的?我们要核对一下身份信息。”
“啊,哦好,这是自然。”
“8034.”
弋沉僵住在原地许久,才稍微侧过脸,通过墨镜他看到女人顺了两下耳边的头发,正对酒店采集信息的仪器。
“这么晚怎么会出来。”前台小姐搭话。
“就有点……顶楼阳台风景挺好的。”对方讪讪道,语气轻轻柔柔的,夹带着一丝尴尬。
“现在还是很冷的,这位客人小心感冒,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前台,我们会为您服务。”
“谢谢。”
弋沉面无表情,背过身,踏入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将女人的背影逐渐隔绝在他的视线之外。
8034房间。
姜宁。
不出意外还是喜欢半夜坐在阳台上吃雪糕吧,必须是巧克力脆皮的那种。
酒店房间,弋沉压抑着眉毛,对那边怒骂:“补偿款还没到?进度这么慢当什么经纪人,回家种地去吧!”
那边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不转账,是人家她多次拒绝,我实在没办法,刚要联系您。”
“银行卡号不会查?直接入账银行卡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是白痴吗?”弋沉脸色铁青,“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他压低的眼睑透着一股阴冷。
经纪人呼吸一窒,“我知道了,这就照办,不过弋沉,一千万是不是多了点——”
“李经纪人,你越距了。”
经纪人脸色一白,连忙赔着话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世界仿佛陷入了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弋沉抿了口白兰地,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这夜里飘起了雪花,太过寒冷窗户起了一层雾气,他睡前在窗前用手指画了个心,半晌后反应过来黑着脸将它擦掉。
嘴里骂着娘里娘气的。
为数不多的睡眠,不过三个半小时。
弋沉却觉得很是漫长。
他梦到了姜宁,十七岁的姜宁,她穿的是最为名贵的裙子,长发披肩,脸颊白净娇美,眼神坦然干净,唇畔似温柔的山茶花,笑时柔情蜜意,让人忍不住将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都放到她身上。
他后来也想过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姜家破产他不是不清楚,不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难言之隐必须暂时离开他,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可生活不是电视剧,又哪里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宁睡得昏昏沉沉的,在林舒舒家吃的太油腻,胃里不大舒服,半夜又折腾去了楼下,第二天早上就有些发烧,叫了前台给送了药,热热的喝了热水。
然后收到了银行卡到账的短信。
数字一后面跟着七个零。
可真够大方的。
不过一个机场围堵事件罢了。
大概他在想……
从前的让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姑娘,怎么一朝回国,连房子都买不起,沦落到住酒店的底部了呢。
姜宁抱着抱枕,忍不住弯起眉眼,嘴巴里喃喃:“阿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