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她气得发抖,眼睫上沾满了水珠。
在海里呛水的感觉可不好受,鼻腔里火辣辣的,还有一只鞋,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卜莘脱下外衣扔给她,指着地上三个男孩破口大骂:“你们挺会玩啊!死同穴得了呗?明年寒衣节一起给你们烧纸算了!”
“喂……”姜霆从地上站起来:“姒满。”
直觉告诉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满拽走他腰上的篓子,抖了抖沉甸甸的海虾。
看了姜霆一眼,转身就走。
“喂!”
被打的是他好不好,脸还火辣辣的疼啊。
卜莘拉起刃和雷兄弟俩:“赶紧回去洗洗,换身衣服。”
“至于有些人……”卜莘剜了小野狼一眼:“真是白眼狼。”
小满从州勾身边经过,声音冻得有些颤抖:“你可以自己回家吧?”
州勾:“嗯?”
她身上的沙子被海风吹干,粘在胳膊上,胳膊上,还有脸上,总之就是一身狼狈。
小满现在急需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逃避也好,生闷气也好,总之只有她自己就可以了。
“对不起,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说罢,她爬上礁石,从另一条路离开了海边。
黑色礁石非常锋利,而她脚上只有一只鞋,跌跌撞撞。
狼狈而逃,落荒而逃。
姜霆在地上坐了一会,才撑着酸软的身子站起来。
一回头,海滩上只剩州勾和他了。
“嗤。”州勾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姜霆捡起衣服:“很好笑吗?”
“甚是滑稽。”州勾扬唇,完全没思考到他脸上也挂彩了。
“哼。”
姜霆系着腰带:“句章城事后,我对她起码是问心无愧。”
“你呢?”
说完,姜霆把狼牙戴回脖子,一瘸一拐回去了。
大海依然汹涌,海浪抹平了沙滩上乱糟糟的痕迹。
“我?”
州勾背着手,海风又黏又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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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重伤被抬回鹫部。
捧古捶胸顿足,越想他信的话越惶惶不安,便挑了个日子回寨。
“恭迎族长回寨!”
鹫部人多势众,占的也是十里大山最好的山头。
他原是琅琊城世家出身,因犯事被遣来这座边城,做了十数年部落首领后,杀了原来的句章城主,上位成功。
百越国幅员辽阔,多的是当地土著部落,琅琊城对此的治理手段是分封而治,名义上你是我的国民,实际上每个部落、每座城听当地土司的。
汤丹形容得没错,他就是山大王。
虺生下手是真的黑,鹫部一行一千多人,除了给白面留下一口气,别的全部坑杀。
捧古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虺生?”
小小蛇部,居然敢爬到他的头上拉屎撒尿?
“族长。”族老劝道:“虺生留过话。”
“他让你多想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琅琊城的贵人。”
白面昏迷不醒,全身数十处骨折,手脚被折断,双眼也叫飞石打瞎了——换言之,虺生留他一口气,真的就只留了一口气。
“混账!老子怎么知道如何得罪的!”
“一群话都不会好好说的东西!”
“他信呢?”捧古问:“出了句章城后,他去哪了?”
“属下不知道。”
“他信将军身边跟着穿空榭的人,这帮人神出鬼没的,很难跟踪。”
「穿空榭」是为百越国王室训练暗卫的地方,里面的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乃是王室一张保命的王牌。
“怪了。”
捧古以拳击掌,百思不得其解:“太子这么执着……”
“找的是什么旧事?”
甚至亲自跑到这座边境小城来。
族老想了想:“怕是要给琅琊去信,询问清楚才能知晓了?”
捧古点头:“那就问问吧,正好到了年根儿下,不肖子孙也该给家主拜年了。”
“对了,嫡母喜食南方的酸枣糕,多捎一些回去。”
“让她老人家回忆回忆,我这个儿子还在边境挨冻受饿呢。”捧古的表情极尽不屑。
族老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