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毛毛躁躁的身影在门外逡巡,林星河不问也知道是谁,便从床上起身,亲自去给那金毛狗蕨开门。
“毛毛给我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药,补品,喝了病就好了。”
上官司麒打开了保温盒的盖子,像个意图讨父母欢心的小孩,满脸期待地把东西推到了林星河面前。
林星河很意外,“是毛毛特意给我准备的?”
上官司麒傻呆呆地点着头,笑得合不拢嘴,两只眼睛里都泛着等待表扬的光。林星河自然不会吝啬,倾尽墨水把能想到的美好词汇全都搜罗了出来,夸得金毛狗蕨心满意足了才作罢。
但林星河只懂植物不懂医术,不清楚这是什么汤药总归有点不敢喝,就委婉地问他原料是什么。
上官司麒不记得了,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说:“林在怀疑我?有病治病,没病滋补,我不会害你。”
林星河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担心问出来会让你难过,真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不了解药性,怕不对症。”
上官司麒乖乖点头,但嘟着嘴的样子分明还是委屈。林星河紧张起来,唯恐搞砸了这难得的友情,干脆端了汤药就要喝。反正中药的药性不大,即便不对症也不会有多少副作用。
保温盒已递到了嘴边,段君屹却把汤药截了过去,仔细闻了闻,问道:“是温补的高山景天?”
上官司麒眼睛一亮,想起来了,“对,对,高山景天,是它是它!”
段君屹嗯声,又从腰带扣里抽出一根银白的金属丝,拨开前端的小锁扣,使金属丝从一根变成了八根。他将金属丝插进汤药里,几秒钟后拿出来,瞧见锁扣上的指示灯仍然为绿色,说:“可以了,无毒无害。”
土包子又涨了见识,林星河惊叹:“你竟然随身带着试毒的工具?”
段君屹说:“惜命总是好的,不像南疆少主,遇到危险可以厚着脸皮大喊救命。”
林星河脸皮一臊,“谁喊救命了……”
心满意足地喝完了汤药,林星河舔舔嘴唇,觉得味道还不错,又把上官司麒好一通表扬。上官司麒终于绽开笑脸,也不用林星河起身,自己跑去把保温盒洗了个干净。
林星河支着下巴看他忙活,笑着说:“毛毛对我可真好。高山景天一般生长在海拔三五千米的河谷旁,还要温度、湿度、日照都适宜才行,不好采的。毛毛有心了。”
上官司麒却说:“不是我采的。”
林星河疑惑:“那是谁采的?”
上官司麒说:“绿茶,司朔。”
林星河滞住,“你的意思是,这是上官司朔的药?他叫你送来的还是你自己要送来的?”
上官司麒说:“我抢的,以后还。”
听他这样说,林星河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些微的不安。但客观地讲,这个上官司朔只是跟何硕长了同一张脸,未必就像何硕那样坏。
他想听听小灵奴的看法,谁知还没开口,腹部就传来了剧烈的绞痛。像是一下被卸光了力气,浑身虚软,扶着桌子直往地上滑。
医学上讲究四大痛:分娩、肠梗阻、尿结石、动手术。林星河觉得自己就是在分娩的时候孩子和尿结石都想往外钻,导致肠梗阻,不得不动手术。
“林!”
上官司麒和段君屹同时出声,前者整个慌了,语无伦次地说这不应该,药本来是绿茶拿来送给父亲的,不可能下毒之类的,后者则完全顾不上他,因为林星河的精神力又开始无意识发散。
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如有实质,满屋子冲撞,简直要把屋顶都掀翻。段君屹忍着几欲炸开的头痛感,抓住林星河的手,说:“林星河,忍一忍,我这就去找医生来!”
林星河却反扣住他的手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帮帮我,帮我想办法压制,我不能再失控了。”
“好,但你得先止痛。”段君屹打开了房门,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门槛,回头看了林星河一眼,还是退了回来。
他抓住不知所措的上官司麒,一杯凉水泼在脸上,说:“立即联络你父亲和上官司朔,再把刚才那个赖医生找来,他要是推三阻四就直接动手,后果由我承担!”
上官司麒跑走以后,段君屹遣退了外面的侍卫和灵侍,自己则逆着洪流到达了始作俑者的身旁。
他顾不上林星河的接触障碍了,按住后脑与自己额头相抵,开始用所剩不多的精神力与之对抗。
“林星河,听我说,再这样下去你会严重透支,连灵体形态都维持不住。想想高兴的事,你会得救的,相信我!”
然而林星河疼得冷汗淋漓,恍惚中光影也离他而去,眼前只剩一片黑暗,还有嘈杂的叫嚷着“死了”“没气了”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