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看见这个名字,便不由自主地琢磨起其中的含义,是落叶似小船般漂流在江面,顺着江流飘向远方,还是一位遥远路途中停留在江边的旅人,一片绿叶恰巧落下,停在他的头发上。
总之,顾笙觉得他的名字应该是极美的。
头一天上学,没有回家作业,这也使得顾笙在晚上有充足的时间在做家务活。回家后先得做饭,吃完晚饭洗碗,然后拖地,再来是等到所有人都洗完澡后洗衣服。
做完所有的家务活后顾笙从阳台走回客厅,看见夏小婵与姚丰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的搞笑艺人说着在顾笙眼里很没品的笑话,逗得沙发上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他走到沙发旁,搓了搓手,开口:“婵姨。”
一听到顾笙说话,夏小婵的笑立即止住了,像川剧演员撕下了画着笑脸的面具似得,她瞥了顾笙一眼,问:“干什么?”
“学校让交钱,”顾笙顿了顿,又道,“五百。”
“五百?”夏小婵激动地站了起来,个头比顾笙矮了不少,音量却是不小,“做什么事情要交这么多钱?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多报了数目,想骗我的钱?”
“是材料费,班主任说,班里团购,比自己买划算。”
“材料费这么贵,早叫你不要选艺术班,偏不听,我看你真是不花钱难受。”
顾笙:“……”
姚丰年见夏小婵又开始为了顾笙开销的时候碎碎念起来了,便从钱夹里取出五张钞票递到顾笙手里,说:“钱我来给你,你先回屋去吧。”
顾笙接过钱,轻声说:“谢谢。”
夏小婵还在后头喋喋不休地说话,顾笙习惯性地在身边竖起透明的墙,将那些扰人的声音挡开,带上钱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本就昏暗,一到晚上更是漆黑一片,顾笙摸到开关,按下,刺眼的白光瞬间将这个逼仄的空间填满了。这里与其说是他自己的房间,倒不如说是他住进了储物间里,不到十平米的房间,一面是堆积如山的杂物,另一面是他的床和柜子,中间是一条窄小的过道。
窗口在靠近床的那一面墙上,用以遮挡风雨的玻璃窗早就坏了,之后便一直用一块木板挡着。顾笙将木板移开,夜晚的微风沿着小小的窗口吹进房间,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顾笙趴在窗口,看见一只蜗牛从窗台下爬过,行经之处留下一道泛着光泽的轨迹,他伸出食指,在蜗牛的头部轻点一下,那颗柔软的头部便缩回了壳里。
砰地一下,门被忽然打开,顾笙惊觉地转身,看向闯进自己房间的人。
姚川反手将门锁上,走到顾笙床边坐下,顾笙向后移了一下,警惕地看着姚川。
“我爸给你钱了?”姚川开口。
这家伙一来准没好事,顾笙懒得和他废话,不耐烦地说:“关你什么事。”
“最近缺钱使,”姚川将手摊在顾笙面前,说,“拿来。”
顾笙向着右侧靠了一下,将存放着纸币的右侧口袋压在下面,说:“我凭什么给你。”
姚川的语气加重了些:“拿来!”
“你要钱做什么?”
姚川顿了一下,说:“听说你今天把刘诚打了对吧,就在这儿,”姚川用手指了指后脑勺偏上一些的位置,“破了个口子。”
“那又怎么样,”顾笙十分无所谓地说,“先前他从后面拍了我一板砖,我还给他罢了。”
“不管咋说他进医院了,你总该赔点医药费吧,拿来吧。”
“那也该是他来要钱,你来要,算什么?”
“少废话,拿来!”
“不行。”
顾笙一再拒绝,姚川便放弃了同他交涉的念头,伸手便要去抢顾笙的钱。顾笙不想把钱给他,又不能对姚川动手,没挣扎几下钱就被抢了去了。姚川将钱抢走后数了数,发现也就五百块,有些不满地嘟哝:“这么点。”
一偏头,便对上顾笙阴沉的眼神,他抓起顾笙的胳膊,威胁道:“少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告诉你,这个事儿你不准和我爸说,否则,你知道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