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些都是你的错。”

秦秋瑶又一次说道，只是声音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沉重。

郭父重重的点头，“是，都是我的错，这些惩罚也是我该受的，秋瑶，你和嘉亮说，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郭父说完，将红色的话筒从自己耳朵旁移开，他也慢慢的抬起头看向秦秋瑶，那双浑浊，充满了疲惫和倦怠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他朝秦秋瑶露出一个真诚和善又真诚请求的微笑。这样的一个笑让人看不到他的疲惫倦怠，让秦秋瑶暂时忘记了他的无情和冷漠，就像是夕阳落下的最后一丝余晖，就像是与世界挥别时与所有挥别的释然。

郭父将红色的话筒慢慢的往墙上挂。

“等一下。”秦秋瑶忽然说道。声音有些大，传到玻璃的另一边的话筒里依旧刺耳突兀。

郭父又重新拿起了话筒放在耳边，“为什么？”秦秋瑶在那边问道，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郭父。

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郭父内心深处的答案。

她想要帮郭嘉亮要一个答案，只有这个答案，才能抚平郭嘉亮心中的郁结，才能止住他半夜的眼泪。

郭父的脸耷了下去的，刚才那个真诚和善的微笑激出来的光彻底消失。那是一种更长久更彻底的沉寂，是夕阳下山之后再没有光亮希望的亘古的黑暗。是一种枯叶堆积发酵腐烂枯朽陈腐气味。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秦秋瑶有些不耐，郭父确实有错不假，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他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错了，我不该在嘉亮小的时候不要他，那个时候，他还这么小，”郭父抬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一双浑浊沉寂的眼里露出了慈爱的光芒，就像是一束灿烂的阳光的撕开阴翳的云层将光芒洒向大地。

“嘉亮长大了，自己能挣钱了，可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却一次一次问他要钱。”郭父的声音哽咽了，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流出。

“我最错的是不该卖嘉亮的房子，他肯加我的名字，是爱我的，是信任我。可是我却，”郭父伸出粗糙的手来擦了一下眼角。

他低低的抽噎两声，“嘉亮是个好儿子，但是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这样的人不配有嘉亮这样的儿子。”

秦秋瑶默默的挂上了电话。

她想这样的忏悔应该让郭嘉亮看到，又或者，这样的忏悔永远不要让郭嘉亮看到。

秦秋瑶离开给女民警留了自己的电话，她告诉女民警，如果郭父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秦秋瑶打开门之后，放下包，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快步跑到厨房抱住了正在忙碌的郭嘉亮。

郭嘉亮的手上沾满了粘稠的酱汁，他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低头看向秦秋瑶的时候，满眼满脸都是宠溺的笑。

“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抱你。”秦秋瑶抱着郭嘉亮不肯撒手，还依恋的将头放在郭嘉亮的胸口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