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浔:“???”
萧长煊轻描淡写道:“她看上你了。”
“谁?”段浔茫然地指指门外,又指指自己,“老的还是小的?”
“你胃口多大,还想收几个?”
“若是小的呢,我就去一口回绝了她,省的她平白蹉跎了大好年华,若是老的么……”段浔忆起林暄妍剑招之狠厉,周身寒意乍起,连连摇头,“那婆娘出手也忒毒了,我看她左右嫁不出去,青灯古殿被衾寒,就让她好生受受相思之苦吧!”
“你才受了人家的好处,倒在背后编排起人家来了。”萧长煊似笑非笑。
“哼!”段浔坐在榻沿上,抖开那张筋脉图仔细研究,研究着研究着就忍不住往萧长煊头上比划。
萧长煊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往里面瑟缩了一下:“你把针放下,等阿翁回来再说。”
“怎么?我好歹是个走江湖的,信不过我的手艺么?”段浔便拿捏起江湖郎中的腔调,“无稽山段氏独门绝技——妙手回春针,一针包治百病,两针益寿延年,三针称霸武林不是梦,这位公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可愿让段郎中一扎呀?”
“不了不了,在下没那福气,段郎中还是留着自己消受吧。”萧长煊笑道,“我还记得当年你背岔心诀导致真气逆流的光荣事迹呢。”
“儿大不中留,你师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知道揭你师哥的短了!”段浔丢开银针,扑上来就要点萧长煊的额头,萧长煊便下意识地往里躲,但他现在身上没力气,整个人向一旁滑过去,段浔便伸手去揽,于是两人一起滚进锦绣被堆里。
他们少年时玩耍练剑都在一处,十来岁的男孩子打闹起来没个分寸,在草甸雪地上滚做一团是常有的事。但此时段浔看着被他圈在身下的萧长煊,突然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同于少年时全无杂念的肢体接触,现在他怀里抱着、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着、能清楚感知到彼此心跳和呼吸温度的,是另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
萧长煊察觉到他一瞬间的迟滞,问:“怎么了?”
段浔讪讪地松了手:“过几天那帮人还得你一套一套地忽悠呢,你还不快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在萧长煊怪异的目光中跳下床榻,逃也似的溜了出去,临走不忘牢牢带上房门。
萧长煊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不觉有些好笑,但很快那笑容便凝在嘴角,竟透出一点微不可察的惆怅来。
“白长了个子,还是那么傻气。”他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而此时的段直男,已经自顾自翻上屋顶吹冷风思考人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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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萧长煊起码得几天才能缓过来,所以当他第二天就强撑着出现时,众人皆是惊叹,敬慕之情,又增三分。
那之后的几天便是无休无止的议事,萧长煊将每派人数清点出来,取长补短,根据各人功力和擅长的武功分组,每人发一块刻有门派和新分组的木牌,编入帝京守卫军中。
各人领了木牌,再无异议。冉文光忙前忙后,照料诸位英雄饮食起居自是不提。
段浔本以为他盛怒之下羞辱山河盟群雄一顿,众人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熟料几天下来,非但没人再为难他,反倒对他颇为热情,更有爽直者,甚至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某日早膳后,连莫知寒都主动上前,极其自然地与他攀谈起无稽派旧事,夸一番裴和谨仙风道骨,无稽山人杰地灵,又提及青冥派某代某位师叔祖乃是无稽派某代某位师叔祖的拜把子兄弟,攀亲带故了一番。他说话极拿腔拿调,话里套着话,段浔花了好大功夫才将他应付过去。
段浔十分不解:“为何揍了他们,他们反倒好言好语了?”
萧长煊神秘一笑:“不破不立。若曹庄驰当众将你教训一番,那你就是目无尊长的竖子狂徒,但现在连曹庄驰都奈何你不得,那你就只能是离经叛道、不拘小节的英雄豪杰了。”
段浔将这番话细细咀嚼一番,得出结论:打服比什么都管用。
他本来时时提防这些人对萧长煊不利,观察了几天后发现这层担心十分多余。新分组开始投入城防后,他生恐千春楼之约不能再拖,于是某天便拉了一个庄内的小厮,将去千春楼的路问清楚。
正说话间,却见萧长煊踱步过来,问他们在说什么。
“这位大侠向俺打听去千春楼的路哩!”那小厮不顾段浔一个劲使眼色,嬉皮笑脸大声答道。
“哦?你要去千春楼?”萧长煊修眉一挑,那眼光便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