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上面并没有攻讦你的内容。”郑昌秘表情僵硬。
他心中的愤怒不敢表露丝毫。
此獠简直蛮横无耻!
报纸上面没有涉及到你,连隐晦的暗示都没有,你凭什么兴师问罪?
咱们郑家也不蠢,谁敢主动招惹你这尊面目可憎的煞神?
“呵”短促的嗤笑。
张易之胳膊肘一抬,案边的砚台被碰掉在地上。
哗啦一声摔碎成数块,墨汁飞溅,洒得到处都是。
他表情趋向冷漠,眼神射出锐光:
“谁允许的?”
“办报纸有没有经过本王的审核?没有本王的审查特许,你们郑家竟然敢办报纸?”
刹那间,郑昌秘浑浑噩噩,感到无比荒谬。
他一气之下脱口而出:“凭什么你来审查?”
张易之盯了他几秒,目光再无一丝温度:
“凭什么?凭本王得到上天的认证!”
“你们郑家办报纸尝到甜头,天下世族是不是竞相模仿?到时候话语权谁说了算?你们想忤逆苍天的意志么?”
郑昌秘如遭雷击,他愤怒到几乎要将此獠撕成碎片。
他发誓,这五十年来,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
一个人为何能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出这般荒唐离奇的话语?
你张巨蟒得到苍天的认证?
真要论话语权,朝堂中枢才是掌握天下话语权,你个反贼算什么东西?
忤逆苍天,何不直接说损害你的利益?
狗东西!!!
拿起屠刀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没有武力做支撑你又算什么?
张易之眯了眯眼,淡淡道:
“郡望?还你娘的闲谈,是不是想宣扬你们的祖宗?”
“想控制话语,想引导舆论,想提升家族的社会声望,首先得问过本王。”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语气波澜不惊,心情却起伏不定。
我算是活成以前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么?
也许吧。
前世最厌恶独裁者,抵制垄断,更害怕被同一道声音蒙蔽视听。
可现在呢?
我正在通往独裁者的路上。
特殊时刻,必然只能用特殊手段。
厅内一直沉默。
郑昌秘表情变幻莫测,他想当面痛骂此獠无耻嘴脸,他想向朝堂揭露此獠可笑的言辞,他更想警示天下人
此獠必定是一个暴君!
无数愤怒的想法在交织,可最终还是化为软弱的几个字:
“王爷,你想怎样?”
张易之缄默片刻,伸出修长的手指,磕了磕案面:
“你们郑家该表示一下诚意,就两点。”
“其一,作为声望隆高的望族,长安慈善堂需要捐赠。”
他将“捐赠”两个字咬得很清晰。
郑昌秘脸色异常难看。
勒索!
此獠在敲诈钱财!
就因为心血来潮办了报纸,郑家就要割肉?张易之继续说:“其二,郑家在扬州有个造船厂,我要了。”
轰!
此言不啻于雷霆一击。
郑昌秘脸色涨红,差点骂出“贪得无厌”四个字。
巨蟒!
此獠的胃口何其之大,一条恶毒又贪婪的蟒蛇!
张易之神情平静地看着他。
他大张旗鼓前来郑家房支,主要就是为了掌握精湛的造船工艺。
自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以来,扬州就是全国的漕运中心。
而郑家在扬州有个造船厂,其规模不亚于朝廷官方船厂,里面工匠技术都是这个时代顶级。
张易之希望有成熟的造船技术,再借鉴前世巨船,铸造一艘巨无霸!
他的目标直指孤岛倭国!
倭国可是有座石见银山,其产银量高达全球的三分之一左右。
张易之垂涎这座银窟很久了,攻打倭国,也能趁机掠夺岛上的资源。
他的最终目的,还是建立一个稳定的货币体系。
正所谓,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
黄金白银就是理想的货币材料,而中原金银远远不够用,只能靠掠夺和殖民。
“笃笃笃”
张易之手指有节奏的叩动案沿,脸色隐隐有几分不耐。
他现在每一步都有目的,不想再耽误时间。
“行。”
郑昌秘艰难蠕动嘴唇,缓缓吐出一个字。
他还是屈服了。
迫于此獠的淫威,堂堂门阀望族,将几百年造船厂双手奉上。
何其耻辱!!
张易之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逼迫这种大资本家、财阀,只能拿枪杆子。
他笑着颔首:
“那就好,郑家诚意满满啊,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本王。”
郑昌秘像吞了苍蝇一般恶心,心情憋屈至极!
张易之审视着他,淡淡道:
“我觉得你说话不够分量。”
“赶紧修书一封去祖地,让你们郑氏族老去一趟长安,交接一下造船厂事宜。”
郑昌秘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攥紧拳头强忍着屈辱。
张易之不忘提醒:
“报纸一事,下不为例哦,时机成熟了,苍天自然会允许你们办报。”
说完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空,淡淡道:
“天色渐晚,今夜就在你们这里借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