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那声音已经消失,耳旁只剩阮娴邢琛两人气急败坏的争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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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46分,太阳依旧高高悬挂在头顶,而阮娴这通打了足足半个小时的电话,终于被她挂断。
电话挂断,阮娴反应两分钟后咬牙切齿道:“我他妈又被邢琛忽悠了。”
“?”
“我本来打算撂挑子不干了,结果他又忽悠给我涨工资。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不稀罕在他那破律所上班。”
拍了几张都不怎么满意,闻言,陆烟头也不抬地问了句:“你不是觊觎邢琛四五年了?”
“……算了,不提这傻逼了,不然我早晚得被他气死。”
“……”
片刻,阮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埋着头、手指滑了两下屏幕,很快翻出邢琛的朋友圈。
跟着找了一张照片送到陆烟眼前:“烟儿,快瞅瞅这照片上的男人。就刚刚话筒出声的那人。”
陆烟举起相机一顿,闻言,顺着瞧了过去。
照片背景有些暗,隐约可见墨绿色皮质沙发上坐了个男人,男人翘了个二郎腿正歪着头听旁边的人说话,下颚线条流畅分明。
似乎场子太热,西装领带被他扯开、领口处的两颗扣子也被解开,有那么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面上似笑非笑、带着敷衍。
陆烟扫了几眼正准备收回目光,垂眸便瞧见了男人手腕上,戴的那块百达翡丽手表。
收藏版的。
非富即贵。
再瞧,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无名指还戴了一枚戒指。
欲且撩。
“长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阮娴???
“这还不怎么样?你不认识周驰?”
陆烟拿着相机的手抖了两下,狐狸眼里掠过短暂的情绪,没等阮娴察觉陆烟便恢复了正常。
红唇扯了扯,反问:“我该认识?”
阮娴被陆烟的话噎住,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三个字:“你够狠。”
“要我给你科普一下这位?”
“随你。”
“人20就从MIT双学位毕业,回来没两年就创立银安投行,在金融界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前两年他以5%的成本收购了一家老牌公司结果第二年光利润就高达340%……”
“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行。找谁不好,找一娱乐圈的,就跟你碰瓷儿的那位。”
最后一句说完,陆烟脸上明显多了两分烦躁,这照片也拍不下去了。
关了相机,陆烟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方形Dupont打火机握在手里,细细摩挲着。
打火机有些年头了,边角已经磨褪色,甚至打不起火了。
可陆烟一直宝贵着。
为此阮娴还打趣:“你用的东西什么时候超过一年,怎么偏偏这打火机留下来了,难不成是哪个男的给你留下来的定情物?”
陆烟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
下午5:25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刚还能忍的阮娴渐渐不适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还伴随着发烧,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吃了抗高反药还是难受。
“拖车什么时候来?再不来我快受不住了。”
“快了。”
“还有多久?”
“两小时。”
“……”
“睡会儿。”
“睡不着,难受。”
“那说说话。”
“什么话都能说?”
“看情况。”
阮娴猛地睁开眼,喝了口矿泉水吃了两片止疼药,边拧瓶盖边问:“白舒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女人的粉丝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你采访采到人情绪崩溃当场痛哭,这事在媒体的发酵下可越来越严重了。”
“你要不道歉,怕是不太好收场。”
“我就奇了怪了,你都问了什么,怎么还给人整抑郁了?属实碰瓷呢。”
陆烟在新闻界是出了名的“犀利毒舌”,毕业于英国新闻专业排名第一的谢菲尔德大学,回国就进了ME公司旗下最好的杂志社《时尚》,主笔新栏目。
每次采访都会问到极致、深挖人内心的欲望。
再加上她笔力极好,每次经她主笔的报纸一经上市基本一抢而光,而她也当仁不让地被公司捧到了“一姐”的位置。
只是她的方式,总归有点棱角。
采访的人里,没一个想被她采访第二次的。
上个月影后白舒照例没逃过陆烟的采访,只不过这位影后成了陆烟三年职业生涯里唯一一个被问到情绪崩溃,上了热搜的。
这事一出,白舒经纪人和粉丝全都抓着陆烟不放,ME公司高管迫于压力也只能暂停她的职务,并要求她公开道歉。
陆烟对停职这事没什么意见,可公开道歉是不存在的。
新闻采访人要求客观公正真实,她一没扭曲事实、二没带私人情绪、三没问什么超出记者范围的问题。
回忆了一番当时的状况,陆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白舒情绪崩溃的事,可跟她没关系。
她不可能也不会为没做的事承担后果。
想到这陆烟垂了垂眼,没所谓地掀唇:“一句真话的分量比整个世界还重。”
“话是这么说,白舒跟周驰关系匪浅,你跟周驰这么对上不太合适。”
关系……匪浅?
“说起来这俩还跟你是校友来着,都一中人。按理说在学校也算风流人物了,你真没印象?”
对上阮娴八卦的目光,陆烟皮笑肉不笑道:“哦,没印象。”
“你下次撒谎别这么理智气壮?”
“……”
如果她没记错,一中表白墙至今还流传着一句话——一中特色,一班的周驰,三班的白舒,还有二食堂的阿姨。
她怎么能没有印象。
想到这陆烟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幕景,昏暗幽深的走廊尽头站了一少年。
少年正从裤兜里掏烟盒,烟盒掏到一半,见到有人过来,脸上愣了两秒,随后舌尖舔了舔嘴角,似笑非笑地问:“想抽?”
“别了,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