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桐先把赵夫人和包裹等东西送到了车上,然后同赵夫人说了一声,便又转身回去了。 他觉得难得自己交上一个朋友,总要同人告个别吧。 赵桐刚回到客栈,正巧见梁文昌他们二人从楼上下来。 梁文昌看到他很是惊喜,言笑晏晏地同他打招呼,唤了声,“赵弟。” 赵桐同他们二人作了一个揖,也浅笑道,“这几日承蒙二位照顾了,我先在这里谢过二人了。且出来的时日不少了,我和家母是要回去了,特别在此同梁兄和徐兄道个别。” 梁文昌闻言也是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你同我们这一别,倒是不知何日能再相见了。” 赵桐上前两步,想要拍拍梁文昌的肩膀以示安慰,却被徐子林稍稍侧身挡住了,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徐子林,后者同他点了点头。 赵桐于是也跟着点了点头,虽然头点的有些不明不白的。 然后赵桐收回手才又道,“既然有缘那下一年八月份的院试说不准还能见,且你我邻县,闲暇之余即可来淮阳县寻我的。” 梁文昌笑了笑,“好,希望同赵弟说得那样,待院试之时你我还能再见。若是有了空暇,我定会去寻淮阳一探赵弟,赵弟到时可别忘了请我吃酒啊!” “一定一定。”赵桐连声应到。 梁文昌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只是不知赵弟家在何处?” 赵桐闻言道,“你到了淮阳,便去县衙问上一声便知道了,我家就在县衙那附近。” “好,我记下了,到闲暇时一定和子林一同去看你!”梁文昌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到时我定会同梁兄和徐兄喝个不醉不归!” 有说了会话,赵桐便出言告辞了。 梁文昌也未出声挽留,只同徐子林一起送了赵桐出来。 赵桐同二人告过别,然后便上了马车。 车夫一声轻喝,随即车轱辘便吱吱悠悠地转了起来,碾过青石阶,缓缓驶去。 赵桐窝在车厢里,心下思索着,如今只是一个府试,他便如此牵强了,如是再不学习诗律方面的东西,怕是院试就很难过了…… 缘分使然,路上又遇到了赵岩家和邓嘉来家的马车。 那邓嘉来依旧是趾高气昂,马车走到赵桐他们马车后,车夫便突然扬了缰绳,甚为嚣张地从侧翼冲到了他们的马车前。 好在赵桐他们的车夫反应及时,堪堪扯住了缰绳。 马车猛然一震,车内的赵夫人和赵桐无防备,皆被震到了地上。 赵桐稳住自己后,赶忙把赵夫人扶了起来,再三确认其无事后,才开口问外面的车夫, “怎么回事?” “又是邓府的马车,他们突然从侧翼冲到我们前方,小人一时着急,缰绳扯得猛了些。” 又是邓家! 赵桐双拳攥紧,内心对邓家的憎恶已经无法言语了。 此时赵夫人却是对着帘外的车夫开了口,“无妨,我们走吧。” 于是马车又悠悠然地上了路。 赵桐有些不解,“邓家如此嚣张,娘缘何一点也不气?” 赵夫人叹了口气,“邓家在淮阳的势力极大,两个儿子又都是秀才,日后便是有大出息也说不定,你爹本就是被贬官,便是回到了淮阳也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的过处呢,你爹这知县当的本就如履薄冰了,既然是无大事,为避麻烦,你我就算忍他一时又何妨?” 闻言赵桐整个人皆阴沉了几分。 赵夫人见状又安抚他道,“你爹未过乡试,却凭着祖荫得了这么一个官,自然招人眼红,你爹心里清楚,为人处世自然谨慎谦逊了些,你我出门在外又怎能拖了你爹的后腿不是?” 良久,赵桐才闷闷地道了声,“知道了。” 赵夫人却甚是欣慰,“如此甚好,我儿长大了,能知晓利害关系了,再不会像从前……咳,桐儿也是有出息的,娘可还等着你金榜题名呢!” 赵桐同赵夫人笑了笑,心中却有了疑问,再不像从前?自己从前如何? 只在一个淮阳县赵老爷和赵夫人便如此谨小慎微,既然如此,在桐秋京城应是更加谨慎才是,如何会被人揪了错处,遭皇帝罢黜? 赵夫人既然是说从前,难不成…… “儿子先前不懂事,是不是在桐秋给爹娘惹了大麻烦?” 闻言赵夫人神色微滞,随即瞪了赵桐一眼,“你个小混蛋便是在淮阳也没少给你爹和我惹麻烦呀!你说说你,先前才来淮阳多久?便和人滋事,腿都被人打断了!” 赵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个不停。 赵桐却是轻轻一笑,赵夫人神色微滞的时候他便确定了心中的答案,赵老爷被贬官怕是和原主有着一些关系,难不成是原主惹了什么位重权高的人? 赵桐如此猜测着,一旁又有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只听车外的人同赵夫人问好,声音甚是熟悉,便是来时同他们一起的赵岩他娘。 “恭喜赵夫人了,你们家赵桐却是出息了!这一年便过了县试和府试呀!”赵岩他娘说得有些羡慕之意。 赵夫人带着笑谦虚了一番,“哪里哪里,也是运气使然呐!” 赵岩他娘却是又叹了口气,“夫人还是别谦虚了,像我们家赵岩,这都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府试了,依旧是是未过啊!” 赵夫人见她如此,自是要劝慰一番。 好在赵岩他娘也看的开,末了,同赵夫人挥了挥手,“马车赶路,外边还是有些风的,夫人还是赶忙放下帘子吧,我也不叨扰您了!” 赵夫人同她笑了笑,也叮嘱了她两句,随即隐了进去。 只见赵岩家的马车放慢了步子,渐渐落在了赵桐他们身后,随即便不急不缓地跟在他们身后。 赵桐有所察觉,于是看了一眼赵夫人。 赵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待你日后有了大出息,他们这些人更是会巴结的,曾经如何,你想记得就记得,不想记得忘记也可。” 赵桐抿了抿嘴,他自是没有赵夫人和赵老爷的气量,曾经的羞辱他自是要牢牢记得,将来的某一日,是要人还的…… 回到赵府,赵老爷知晓他过了府试顿时激动不已,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稳住自己的身影,连连吩咐管家, “我儿一举过了县试和府试,如此喜事自是要张罗着办场宴席,让那些曾经说风凉话的人都来看看!看看我儿是多么有出息!” 一旁的赵夫人赶忙扶稳他,和管家一同,连连称是。 赵桐却是摇了摇头,有些不解,“我们一家吃些好的庆贺庆贺便是,何须请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来白吃白喝一顿呀!” 赵老爷却是有些眼圈通红,言语哽咽,“桐儿啊,你不知啊,你不知道爹盼着这一日盼了多久啊!便是请他们来白吃白喝一顿,你爹这心里也是舒畅的啊!” 赵桐听得心下一酸,泪意当即涌入眼眶,生生逼退后才开口道,“好,既然是爹高兴,怎样都好!” 赵老爷点着头,嘴唇颤抖着止不住地说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