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峥一面问,一面伸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肉饼大口吃起来。
他这一日忙得脚不沾地,滴米未进,早已是饥肠辘辘。
文准伸手替他将面前空的茶碗添满,双手捧起递到他跟前,笑着道:“问元四爷。”
元峥大口咀嚼的动作倏地停下来,抬眸看向文准。
文准看着元峥的反应,又说一遍:“忠亲王说,要平西羌,就这四个字:问元四爷。”
元峥不动声色接过茶碗,微微一笑:“王爷也太看得起我了,只不过这建议最初是我所提,对西羌也下了番功夫研究,与三爷你探讨探讨还尚可,要说就凭问我就能平西羌,元某受不起。”
文准也不追问为何忠亲王如此信任他,抿唇看元峥又喝尽一口茶,抬手示意元峥继续吃,淡淡道:“既是王爷所吩咐,我自然是照办。你一边吃一边听我将目前暂定的计划和问题与你说一遍。”
元峥点点头,也不顾礼仪,一面大口大口吃起来,一面竖起耳朵听文准说。
“宋雄在西北与西羌周旋数十年,也曾在林将军麾下呆过,参加过当年的兴州庆州夺城战,对西羌人作战方式、气候、地理均熟悉,由他做主将,我信得过。“文准徐徐将他与忠亲王暂拟定的作战计划一一道来:”王爷的意思,由他带三万人东走衡山,我带四万人经吐谷浑西走天都山”
元峥一面听一面仔细盘算,这和他此前所说的分路包抄西羌老巢战略一致,天都山虽远些,但其西侧为吐谷浑各族,乃是文夫人的娘家,由文准带队打那儿过,安全性和隐蔽性都能达到最高。
“三路军各自从各营出,到最后会合大致需要一个月,其中,攻城器械、箭矢、火药等辎重所需后备军大约两万人,所需马匹十万,如果你能筹出来十二万最好,那这十万匹马所需草料,又得骡马运送,除了马匹,还计划在民间征召五万头驴和骡子,不过这个数目能不能征起来是个问题,除此之外,这些牲口又要吃粮草,又是个问题。所以这场仗目前最大的难题,不是攻城,而是粮食,人的粮食和马畜的粮食。”
文准神情严肃,看着元峥。
大梁缺兵缺马缺粮,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
缺兵还能由西南路和东路调,骑兵所用的马匹勉强能凑得上,运送辎重,尤其是从西南和中原千里迢迢运送过去的辎重,更加缺乏。
这也就是当初元峥说攻西羌,被忠亲王嗤之一笑的原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将帅多有本事、士兵多能打都没有用。
元峥连着吃了两个肉饼,又火吞了一个肘子,接过身旁婢女递上的湿帕子擦擦嘴,再净手,不急不缓问:“你们给士兵定额的粮食是多少?”
“单兵拔营前各自自带米两升,其余由辎重沿途收粮运送补上。”
元峥微微一笑,毕竟忠亲王对西北不算熟,文准又没体验过真正的军营生活,若是让宋雄安排,定不会如此。
他抬眼看向文准,“减半,米一升。”
“一升?”文准难以置信,“两升已是少之又少,一日行军至少四十里,没有吃的,如何行军?”
元峥眸光深邃,“换成草饼。”
文准愣了愣,“草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