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一轮满月高悬于天际,万里夜空一点金黄,清冷的光芒照亮下方的亭台楼阁,飞檐碧瓦。
位于汴梁城外二十里的偏僻隐秘处的降凤台因外貌建筑酷似一只翱翔于飞的巨大凤凰而得名。
凤头处,一座高高在上的清雅楼台拔地而起。
人身处楼台之中,登高望月,一览众小,凤凰伏与脚下,故得名“降凤台”。
楼台高百尺,全靠一条曲梯与地面相接,据说降凤台上风光无限,手可摘星,受到无数文人雅士追捧。但因降凤台上一座千金,至今登高而上的人寥寥无几。
今夜,整座降凤台被人大手笔包下。
夜,静的可怕。
月,圆的完美。
一盏明亮的灯笼在黑暗中穿过暗柳重嶂。提着灯笼,登上降凤台的褐衣小厮对身旁一身贵气的俊美男人恭敬道:“小侯爷请,白相已在台上恭候良久。”
登上长阶,眼前豁然开阔,柳暗花明,百尺高的楼台上出现一片宽阔的落台,两旁种满奇珍异草,月光落在曲径通幽处。
出了宽台才发现前方地势复杂,迂回曲折,最后路径隐入一片黑暗之中。
时隔两年再入降凤台,景色如昔。
一声雀鸣在头顶响起,一只燕雀飞来,投入旁边黑暗的重峦叠嶂中。须臾,惊鸣一声,扑扇着翅膀似轻烟一般掠走。
寒歇收回视线,望着前方黑暗阒静的路径,淡淡道:“带路”。
一盏灯笼从一条黑暗的路径中穿过,绕过落台,路径最深处原来便是一处幽雅的院落。
院中被天上清辉的月亮照映的明暗各半,明处花影重叠,假山秀巧,暗处笼罩着一片黑暗寂静。
通过一条鹅卵石径,便是整个降凤台最贵的地方。据说那一间包厢一夜万金,就算是豪门显贵,王孙子弟,去时都要掂量几分。
不过凡是从那间包厢出来的人,无不对其中美景赞叹不已。
小厮提着灯笼在前带路,身旁的人一身藏蓝名贵锦袍,气质不凡。
一旁一群蝴蝶在奇珍异草处翩跹,蝴蝶轻薄翅膀上的纹路如同人的一双眼睛,随着蝴蝶飞入黑暗处,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人看不见的地方,投视着这院落中的一举一动。
“相爷,寒小侯爷来了。”
小厮在门口通报之后,拿着灯笼毕恭毕敬的退下。
寒歇推门而入,阖上门的瞬间,身后一道箭簇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屋内陈设别出心裁,华丽中不失格调。宴席旁的窗边矮栏外开了巨大的窗口,云雾浮动间,圆月挂在天边,仿佛伸手可触。
整个屋子灯火通明,将屋内两人修长的身影映在软罗烟的上等窗纸上。
见寒歇孤身赴宴,白玉眸中闪过一抹暗光,笑吟吟起身将人迎入宴,笑道:“寒厂公肯赏脸赴宴,白玉不甚荣幸。”
“白相亲笔相邀,本侯若不来,岂非辜负白相一番好意。不过.......”寒歇望着前方白衣人,
意味深长道:“本侯曾在降凤台中那冷授羽的奸计,如今白相再设宴降凤台,实在令人不得不深思啊。”
白玉笑道:“寒厂公切莫误会,本相设宴降凤台,只因此地高台风光无限,并无他意。”
摆了满满一桌的玉盘珍馐放在寒歇面前,寒歇眯眸深沉的盯着白玉,似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后者始终从容自若。
片刻后,寒歇低笑一声,道:“白相如此为本侯费心,不愧这一年你我在西厂相交之情。”说到“西厂相交之情”时,刻意压重了嗓音,分明意有所指。
白玉笑了一声,自然听出他弦外之音。
一年来,寒歇误以为他乃是昔日授才学院中整整照顾他一夜之人,因此对他格外优厚,甚至因他一句“善喜梅之雅”,便在汴梁种遍梅花。而他也借此契机,假意亲近。
这才有了寒歇口中“一年西厂相交之情”。
如今旧话重提,便是寒歇在提醒他,这“相交之情”从何而来。
白玉笑道:“厂公放心,今日白玉必解厂公大人心中之疑。”
寒歇盯着白玉,“哦”了一声,“如此说来,白相这是承认当年在授才学院之中,照顾我之人非是你。”
白玉缓缓拎起一壶空酒,眸中暗光沉浮,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