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烟暖第二天杵着拐杖,一只脚跳着直奔座位,见程云繁低着头假模假样地看书,不禁清了清嗓子,生硬道:“我打了一架,腿骨折了。”
“和谁打的”程云繁头也不抬,语气很淡。
这一下戳中了谢烟暖的委屈点,伴随着身上隐隐约约的疼痛,眼里不禁冒出了点雾气,声音软了七八个度:“就和学校里最嚣张的那个。”
想到体育班的那个人,程云繁终于皱着眉抬头看向了她,有些不解:“你怎么和她对上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谢烟暖闻言更委屈了,见程云繁一动不动地打量自己,抬起头挺直背,还故意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手,但就是不肯开口。
等了好一会,程云繁声音软化了些:“我可以帮你打饭,送你回家。”
“真的?”谢烟暖有些惊讶,压抑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蹦了两下翘起腿坐下来。
程云繁别过头不再看她,声音小了不少:“因为我们是同桌。”
同桌也罢,朋友也罢,想到接下来帝王级别的待遇,谢烟暖浑身都洋溢着好心情。
恰巧铃声响起,李明泱是踩着点到的,捂着脖子上的一圈白纱布,一瘸一拐的,还幽怨地看着谢烟暖这方,声音大到铃声都遮不住:“也不知道哪个小贱蹄子把我脖子给挠花了。”
谢烟暖心虚地捋了下自己的发,干笑两声,误伤,误伤。
有指尖碰到头皮的感觉,她一转头就看到程云繁皱着眉拨开自己的头发,还摸了下秃掉一小块的地方。
她将头发盖住,正经起来:“闹这么凶,对方呢?会不会找麻烦”
“没事儿~对方比我……”更惨。
谢烟暖下意识想帮她把眉头抹平,刚触到皮肤,程云繁不自觉缩了一下,她剩下的话梗在喉里,叹了口气,门外就传来老杨的声音:
“谢烟暖你出来一下。”
他的旁边苏小祺坐在轮椅上,四肢都绑了绷带,头发蓬蓬松松的,眼里凝着仇视的光。
这一下程云繁什么都明白了,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变化,抬起头拉住就要起身的谢烟暖,直接挽住她胳膊扶她起来。
也不管教室里多么直白的眼光,开口道:“我扶你出去。”
“好。”谢烟暖笑着,十分自然地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自己则撑着她的肩,把重量压在她身上。
程云繁扶着谢烟暖从座位蹦到前面的过程十分漫长,她还把脸凑到她耳边,委屈了声音:“你是不知道,我早上就是这么蹦过来的,你都不等我,我太可怜了~”
从村里到学校这么长一条路,蹦过来 谁信啊?
可偏偏程云繁没管其中的逻辑问题,眨了两下眼,盯着她打了石膏的腿,轻柔的点了头:“我以后都等你。”
两人姿态极其亲密,声音不大,但也不小,教室里安静极了,几乎所有人都望着这边,老杨嘴角抽了下,上前两步想扶谢烟暖。
还没碰到她,她就连忙娇气地叫了两声,顺带往程云繁那边靠:“哎呀呀老班,你可别碰我,我快要疼死了!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明明受伤更严重的是自己,苏小祺看着谢烟暖那番作态,忍不住白眼上天,直接抖着声音开骂:“长着一张臭嘴,红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明明就是你带着人先找我们茬,直接抓着我头发就扯!”
她话一讲完眼泪水就顺着脸蛋流下来,配上苍白的面色,好不可怜。
谢烟暖要给她气笑了,到现在秃了一块的头皮都隐隐作痛,要不是自己发根坚韧,那缕头发扯到架打完才给她捋下来,早就成秃头了。
她计上心来,谁还不会哭啊?
抓着程云繁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就在背后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程云繁不解的眨了下眼,谢烟暖埋头窝在她胸口酝酿感情,一边发出委屈的软调:
“那里又没监控又没路人,空口无凭,你就会欺负我一个刚来的老实人,明明就是你带着人打我一个,要不是李明泱她们赶过来帮忙,我就是一捧黄土了。”
她梗了一下,但眼泪还没出来,想到之前打完架李明泱给自己说的:要先发制人,哭不出来就想想悲伤的事情。
谢烟暖想了下,忽然想起之前医务室自己想帮程云繁,可她宁愿自己来都不让她碰,那种憋屈难受的感觉。
太苦了,太惨了,太悲伤了,有能力都发挥不出来……
心里忽然就涌出源源不断的委屈感,眼泪说来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