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爸妈一脸为难,他们看了眼病床上的陆彦,又看了眼床旁静默的尤许,沉默僵滞的气氛瞬间使人话短。 这时,老钱猝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白敏跟前,“我找你有事,出来说。”他抬着下巴,视线从高处俯视着她。 白敏抬着头,她看到他眼里的不善,心里冷笑一声,但也没有拒绝。正要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的跟着老钱出门时,床上的陆彦却醒了。 屋外的阳光太亮,刺的眼睛生疼,他抬起左手遮住眼睛。尤许笑的眼睛都亮了,高喊了一句“陆彦你醒了。”然后率先转身将窗帘给遮住了一般。 阴影从陆彦的脸上逐渐下滑,一直落到腰间,房间的明暗瞬间消了大半。 “陆彦,你终于醒了。”说这句话的是白敏,她抢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抓住了陆彦的手,她的左手挂在胸前的绷带里,额上还有血渍蔓延,模样真是凄惨无比。 尤许站在窗前微微一愣,先是看了眼床右侧的陆彦爸妈,然后又扫了眼第一个位置的白敏,也没多嘴,只是将床尾有些凌乱的背角给掩了回去。 陆彦惊愣的看着头顶的白敏,视线落在她额上的绷带处,眼神里带着愧疚,“抱歉,如果不是公司车位不够,你也就不必跟我一起了。” 白敏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眼中蓄着泪水。忽然左臂一扯,力气大的白敏有些趔足,她猛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落在了钱赟的手里。对方正一脸阴沉的盯着他。 钱赟有183的个子,虽然在别人眼里又花心又有钱,可是白敏知道,这人比谁都在乎尤许。他的眼睛里刻满了阴霾和正暗自聚集的怒气。白敏心里一颤,忽然想到这人有黑白通吃的名头,略一挣扎便从他手中撤离。 钱赟弯下腰凑到白敏耳边,用在场的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你再骚个试试?” 在尤许的位置只能看到刚刚还梨花带雨的白敏忽然面色惨白,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随后尤许就看到钱赟直起身,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然后他又对着陆彦扬了扬下巴示意。 尤许心中一暖,虽然不知道钱赟对白敏说了什么,但至少解决了她眼下的僵局。 陆彦爸妈没有管他们中间发生的事情,已经纷纷上前对陆彦问这问那,甚至急的想要喊医生。 陆彦无奈的一一应答,“爸妈,我没事。”等话说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无声的朝站在尤许的床角看了过来。 尤许接触到那双温润的眼神时,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喉咙里那块上不得下不去犹如噎了这么许多天的感觉瞬间消散无踪。眼中蓄积的泪水根本不用她刻意去营造情绪,便争相恐后的夺眶而出。 陆彦坐在病床上,对着她缓缓的抬起手臂,尤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跑了过去,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跌坐在床侧,眼泪和鼻涕将他胸前的衣服蹭的一塌糊涂。 尤许紧紧的拽着陆彦的病号服,泣不成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出车祸就算了,车子坏了就算了,为什么你还要躺在医院?你说你伤点皮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昏迷?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一直忍着不哭吗?陆彦,我喜欢你啊,我爱你,所以求求你别离开我!我好害怕,我真的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此时的病房里,除了陆彦的爸妈,一脸狰狞的白敏,默然静立的钱赟,以及被响铃唤来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沉默的看着那个扑在男子怀里痛哭的女孩。听着她这么多时日里因恐惧而压抑的情绪。还有那惶惶不安的爱情。 白敏视线呆滞的望着陆彦,看着他一下一下安抚着尤许的背,看着他那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既温柔又爱慕的眼神望着尤许,看着他在尤许的发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然后紧紧的搂住怀中的姑娘。身体里沸腾的嫉妒和无处发泄的求而不得,烧的她一阵身心抽痛,呼吸像是被人摁住,惶恐又贪念。 钱赟将摆在身侧的手指放回口袋,视线冷寂的收了回去,他插着口袋朝门口走去。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看着那个沉默的白敏,伸出手一把拽住她一起朝门外走去。白敏无动于衷,犹如一具行尸走肉,随着钱赟的牵引离开了病房。 很快病房里除了一对正在互相慰藉,表述爱意的情侣,便只剩下风带来的喧嚣和骚动。 住院部一楼后门,白敏坐在台阶上的阴影处,她看着距离她不到半米的阳光与阴影的交接处,哂笑一声,“我真是可笑啊。” 钱赟靠在门扉旁,右手指缝里夹着一根烟,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白敏继续笑着,“你说我追求者不说绕地球一圈吧,好歹一条街有的,可又为什么认死理呢?” 烟雾从嘴里吐出,钱赟抬起手指伸到远处,在香烟上弹了弹,落下一地的烟灰。 白敏抬起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眸子里血丝漫布,“我不觉得尤许有什么好,那么傻里傻气,还整天笑的跟傻子一样,动不动就对人撒娇。在我们女生眼里根本就是个被讨伐的对象,可你们怎么就能看的上呢?” 钱赟弹香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偏过头,目光盯着白敏惨白的侧脸。她的脸上粉黛未施,看惯了她那张浓妆淡抹的脸,没想到素颜原来是这么干净。香烟染了大半路,钱赟将烟蒂仍在地上,上脚踩了两下,他呼了口气,面色淡淡,“没什么傻还是不傻,好还是不好。只是恰好看的顺眼。” 白敏哼笑了一声,既冷淡又讽刺,“所以你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觉得陆彦和你是同一种人?” 钱赟对上她的眼睛,没有生气也没有冷淡,只是很自然的回了句嘴,“那你又知道陆彦在我们男生的眼睛里是绝世好男人?” 白敏眸色一变。 钱赟笑了,“有句话你不知道吗?情人眼里出西施。尤许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差,而你也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是比起你我更喜欢尤许些,当然这句话在我这里用在其他女人身上也一样。” 白敏冷笑一声,“看来尤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就真不打算主动一回。” 钱赟眼中闪过精光,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冷淡的说着,“这不关你的事。” 白敏回过头,重新看着阴阳交界处,大变的色调剧烈的刺激着眼球。她说,“我不会这么放手的!因为我不甘心。” 她脸上的狰狞和欲望刺激人心,钱赟淡淡的望着她,没有说一句反驳也没有说一句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