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别担心了。”练习室里，宋衍坐在她面前，察觉到她情绪里难掩的失落，捏捏她颊边的软肉，柔声安慰。　　“宋衍哥。”纪凉凉不安地握住他的手，有些紧张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他生怕从他口中吐出什么让她失望的话来。　　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宋衍试图用这样的动作带给她更多安心的感觉：“凉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哪个善良体贴的小暖包，你放心，我不会让对你不利的消息传出去的。”　　纪凉凉苦笑。　　宋衍，你从来不知道，你现在抱着的根本不是纯洁善良的人。我早已身处地狱，当你发现你面前的都是假象，你还能这般轻易地说出原谅的话吗？　　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　　　　门口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纪凉凉还来不及离开宋衍的怀抱，两人亲昵的动作被来人看了个正着。　　林江茹进入练习室，意外地发现了缩在宋衍怀里的纪凉凉，想到程陆手上的伤，话里不禁带了几分嘲讽：“来看看这是谁啊？纪凉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上一秒骗得有人替你挡刀子，下一秒又和另一个人亲亲我我，真是好魅力、好手段。”　　她厌恶地撇撇嘴，纪凉凉这种人最为她所不耻。林江茹的母亲早些年被自己深爱的人抛弃过，因此最痛恨那些对感情不够真挚，不能一心一意的人，受母亲的影响，她在这方面也格外挑剔。　　纪凉凉抿了抿唇，她本想反驳，但是心中有愧，只好沉默。　　宋衍却不想将这件事轻易揭过。“林江茹。”尾音上挑，拖出轻蔑的味道，“我知道你，天赋不错，可惜太过自负，很容易得罪你惹不起的人。”　　林江茹脸色不太好看，宋衍的话里分明带着威胁。　　“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我会让你立刻滚出这个圈子。”　　这样的话若是落在旁人的耳朵里，可能还要犹豫几分，但林江茹的小性子上来了，才不会理会他的警告。“我这人说话直来直往惯了，不像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宋衍，有后台的人不止你一个，你要是想用你的身份来压人，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宋衍听了她这番话，心情也不太愉悦，正要发难，纪凉凉揪住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宋衍哥，算了吧。”　　“据我所知，程陆和你并没有多少交集，你这样维护他，不会是……对他有什么不能说的想法吧？”宋衍是刻意的，程陆的做法让他感到了危机。在同样的情况下，他不能保证自己会比他做的更好，这令他非常担心。 　　“宋衍哥，你能不能不要说了。”纪凉凉忽然出声，她皱着眉，漂亮的眼眸像蒙上了一团云雾，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我累了，如果你要练习的话，请自便。”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宋衍的话让她心里堵得慌。　　侧身绕过门口的林江茹，她打算一个人找个地方静静。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清楚地认出了林江茹的口型：　　纪凉凉，我已经知道了。 　　　　她眼皮一跳，脚步有乱了节奏，装作没有看懂的样子走了出去，可她那挑衅的眼神总在纪凉凉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知道了？是指……她指使陈云去害她的事吗？　　纪凉凉拿出房间的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里，她的手在颤抖。“不行。”她摇摇头，想要驱散大脑里的恐惧和不安，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心跳的厉害，谎言被戳穿为她增加了极大的心理负担。手中的钥匙在她慌乱间从手中滑落。 　　“凉凉，你没事吧？”程陆帮她捡起地上的钥匙，被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仅仅是分开了十几分钟，她居然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纪凉凉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你不是去医院打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陆突然凑过来，大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你不要过来！”纪凉凉吓得一哆嗦，后退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绊倒，好在程陆及时拉住了她。　　“你还好吧？”程陆不由分说把她拉过来，担忧地再次探过她的额头，“你的脸色不太好。”好在并没有发烧，也许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狠，“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以林江茹的性格，会去找纪凉凉的麻烦，他并不意外，只是程陆不想给纪凉凉太大压力，他希望这件事还可以再瞒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林江茹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程陆，你也知道对不对？”纪凉凉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平静的语气下掩盖着翻涌的情绪。他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想，果然这件事逃不过他的眼睛，不管是林江茹还是她的心思，他似乎都能轻易看透。　　这样的结论让她不爽，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想法被窥视而愤怒，还是因为程陆对林江茹的了解而嫉妒。　　嫉妒？她会有这样的情绪吗？因为林江茹，因为……程陆。她没料到宋衍无心的一句话能激发她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独有的东西被人抢走一样。她不是霸道的人，但有时却意外地固执，有些东西她不想和别人分享。 　　程陆沉默了一阵子，轻笑道：“我需要知道什么吗？还是你悄悄话想告诉我？”他的语气和平时一般无二，如果不是飘忽的眼神，纪凉凉根本呢看不出他在说谎。　　“我明白了。”纪凉凉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刺破皮肉，痛感冲击着她的神经，摧毁着她的理智。“说吧，你要怎样才能保守秘密？”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程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那双总是盛满暖意的黑眸里只有刺骨的寒凉。“我如果想要对你不利，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应当揭穿你了，何必拖到现在。”　　“谁知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纪凉凉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她身上所有的尖刺，拒绝相信他的善意。她原本没想这么对他的，但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宋衍的话就反反复复在她脑海里回想，她克制不住心底的恶魔。　　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她已经离不开程陆的迁就和保护，即使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愿意接受他，但是还是贪婪地想要占有他的付出。　　林江茹，你凭什么擅自评论我和他之间的事，还是说真的如宋衍所猜想的那样，你对程陆存着那样的心思？　　不管你怎么想，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纪凉凉，你还要我怎样，是不是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我的真心？”　　“真心？”好熟悉的词，在她幼年的时候是非常相信以心换心的，可是事实告诉她，这种东西根本少得可怜。“没错，我就是不相信你，你所谓的真心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的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在等待，总有一天你会对我的任性感到厌倦，然后收回这些可笑的情感，毫不犹豫地抛弃我。　　“好、好、好！”程陆连说了三个好字，纪凉凉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他很失望，他抱着消极的想法，觉得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现状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既然你如此看我，那我也就不在乎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再差一点，“你说的没错，如果你不想让你黑暗的一面让所有人知道，如果你不想看到你亲爱的宋衍哥对你失望和厌恶的样子，那就拿我想要的东西来交换吧。”　　哪怕我们之间只剩下猜忌和伤害，也好过我在你心里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果然是这样。”纪凉凉冷笑，心脏却越来越空，“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谁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好，所以程陆，说出你的条件，我会尽力做到。”原来你的接近也不过是另有所图。　　程陆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她，毫不掩饰的灼热的目光让纪凉凉感到非常不舒服，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吻我。”程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对纪凉凉提出要求，“我要你每天吻我一次。”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红唇上，肆无忌惮地描摹那里的形状，像是在回味那里甘美的味道。　　“你不要太过分。”这样的条件摆明了就是在侮辱她。　　程陆抱臂，幽幽地盯得她头皮发麻。　　“好。”一股热流涌上眼眶，纪凉凉觉得心里酸酸麻麻的，带着屈辱的痛意，慢慢靠他，闭着眼送上自己的唇。　　程陆恶意地偏头，就像她之前多次做的那样，让她的吻落在他的脸上。　　蜻蜓点水的一触，纪凉凉飞快地撤回了身体，和他拉开距离。“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凉凉，你的吻也太不专业了，宋衍没有教过你吗？接吻，当然是要亲嘴巴才对。”　　“你！”纪凉凉气结，这个时候提起宋衍，除了加深她心里的愧疚和抗拒意外什么用处都没有，程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快一点。”程陆催促她，“我还赶着去医院打针。”他状似无意地提起身上的伤口，果然让纪凉凉收回了即将出口的怒骂。　　程陆是个疯子，一个可怕的疯子。对于人心，他向来看得透彻，把握得当，不然也不会让章离对他百般迁就。为了纪凉凉，他不介意暴露他更加疯狂的一面。　　纪凉凉一咬牙，为了防止程陆故技重施，特意先捧住他的脸，让他无法偏头。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像是纪凉凉主动强吻了他一样。 　　　　莫名被抛下的宋衍又和林江茹相互嘲讽了一番，才惊觉纪凉凉已经走远，连忙追了过来，却看到几乎让他血液都冷掉的一幕。　　“纪凉凉，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