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还说什么了吗?”霍初染看着狱警,心底冷风呼啸,冰凉透顶。
“他说,霍小姐您不用自责,这事儿和您没关系。您更不用因为莫须有的愧疚而做些什么。”
因为陆知羽的坚决,霍初染终是放弃,落魄地从公安局回了茗滩。
茗滩的别墅空荡荡无一人,黑暗无光,一点也看不出这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的新房。
霍初染开门走进,静默无声的夜,莫名让人一阵心悸。
她把灯一打开,颓然地光亮刺眼无比,她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注意到门边放着今早颜澄出去穿的皮鞋。
“颜澄?”她轻声唤道。
别墅里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心头倏地有些慌乱和怅然,霍初染也不明白这奇奇怪怪的情愫是为何,她叹了口气,安安静静地往卧室走。
途径楼梯转角处,忽地听到轻微的“哐当”声。
她脚步顿住,循声望去,好似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声音。
霍初染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冲到楼梯底下的地板暗格处,她挪动机关,却发现无法打开。
“颜澄!颜澄,你在里面吗?”霍初染高声呐喊。
地下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她呼喊的回声空灵回响得让人寒毛竖起。
霍初染用力拍了拍地板,嗓音微微发颤:“颜澄,你别不说话啊,你是不是在里面?你把机关更换了是不是?”
回应她的依然只有空气。
可她很确定,颜澄就在地板下的密室里。
连日的等待却换不来陆知羽一次相见,连声呼喊也等不到颜澄的一句回应。
积压的情绪如洪水猛兽般将霍初染吞噬,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知不觉细泪已浸湿了双颊。
北风呼啸,一楼的窗户开了小半截,风以狂狷的姿态不停地往里吹,吹得窗帘拂起斜打在墙壁上。
整栋别墅都莫名地沉浸于一种静谧恐怖的氛围里。
地板下又传来一阵阵“哐当”的声音。
霍初染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地惊呼:“颜澄,你别吓我,我怕!”
诡异的哐当声倏地停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一块方方正正的地板朝上弹起,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扒在边缘处,稍稍一用力,颜澄借力撑起,身手矫健迅猛地从地上翻了起来。
颜澄顶着一头蓬乱的短发,俊脸和身上都喷洒这鲜艳的血渍,浑身上下环绕着瘆人的戾气。
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幽幽朝她看着,线条流畅的唇锋讥诮地微扬,清冽低沉的声线透着无尽的哂笑:“不是该在公安局等着见陆知羽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如果说之前寂静中传出的古怪声响让霍初染害怕,那么颜澄此时如同嗜血般的可怖模样才是让她真真正正地恐惧。
霍初染忍不住肩膀颤抖起来,涩然又微弱地道:“颜,颜澄,你怎么了?看上去不太好”
“你还会关心我吗?”颜澄眼底泛红,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笑。
霍初染心底一咯噔,手撑着地板缓慢撑起,杏眼凝睇着他,一言不发。
两人双眸对视着,整个别墅安静得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颜澄倏地冷笑一声,转过了身,抬步往走上走。
背影孤寂又环绕着一股难言的阴骘之气。
霍初染在原地定了许久,直到听到楼上卧室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她才回过神,往卧室走。
房门没上锁,霍初染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拧开门,走进去的瞬间一个高大的黑影就站在眼前。
唯有眼眸发亮。
“啊!”霍初染顷刻间尖叫出声,被吓了一大跳,脖子后缩,吓得脚步混乱往后退。
嗒的一声,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颜澄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
霍初染松了一口气,蹙着眉:“你为什么不开灯啊?”
颜澄没有回答她,转过身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径直地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水声响起,霍初染轻叹一口气,坐在房间里的软沙发上,紧紧攥着手机出神。
她心很乱,陆知羽不肯见她,身边的人也什么都瞒着她。
她至今也不知道陆知羽受贿案的真相。
但直觉告诉她,陆知羽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水声渐停,霍初染的心也在一瞬间就紧绷了起来,心跳颓然加快。
颜澄穿着白色的浴袍,一手擦着湿润的短发,他全身没有一点热气,显然是用冷水冲的澡。
延京的天气已经转凉了,这会儿冷浴很容易感冒。
霍初染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又洗冷水澡,容易感冒。”
他终于不再无视她,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距离一拉近,霍初染无比清楚地看见他敞露的胸口处遍布着凶恶醒目的伤口,因水的浸湿已经肿了起来,光是看一眼就心惊不已。
“你这伤怎么回事?”霍初染猛地伸手轻轻扯开他浴袍的领口,双眼震惊地看着那些伤。
颜澄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往身前带,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喑哑:“霍初染,不是要和我离婚吗?你还管我干什么?”
“颜澄,你先放手。”霍初染感觉有一只铁钳用力地钳制住自己的手,那力气大得生疼。
颜澄不但没放手,另一只空闲的手圈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往前走了几步,将她后背抵在沙发上,笼罩着她整个人。
他一双冷厉的瑞凤眼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她,薄唇轻启:“霍初染,婚礼当天背叛我,在星宇最危急的时候提离婚,连续一个多星期整天去公安局等别的男人。你把我当什么?”
周遭如此逼仄,霍初染被他强大的压迫感逼得透不过气来,又因为他的质问感到无比愧疚,鼻尖一酸涩,开口全是颤音:“颜澄我,你,你先冷静一点。”
他低低哑哑地笑了,“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答应和你离婚吗?”
“我我觉得,离婚对你对我都好唔。”
霍初染一句话都没说完,双唇就被突然贴上的炽热唇瓣堵住,所有的话都被迫咽下喉咙。
他单手扣住霍初染的后脑勺,吻来得猛烈,又急又凶,似是想把眼前这个可气的小女人吞进腹中。
霍初染双手胡乱地推搡着他,颜澄另一手将她双手的手腕齐齐圈住,举过头顶,疯了似地拼命吻着,越吻越深。
空气很快被掠夺,唇腔里全是他清冽的气息,霍初染感觉自己大脑一片晕眩,浑身乏力。
而后,霍初染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放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松松垮垮,衣不蔽体。
身前阴影笼罩,颜澄从她唇角吻到脖颈,一路向下。
呼吸到新鲜空气,霍初染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软软的身子恢复了力气,抬腿使劲去踹他。
颜澄正吻得专注,一时没设防,居然真的被她踹开了。
旖旎的气氛颓然被打破,霍初染马上坐起身子,把散落的衣服重新穿上。
颜澄怔愣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默了半响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角泛着泪,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霍初染,你死心吧。你就算为陆知羽守身如玉一辈子,我也不会被你们的深情感动。我绝不离婚,除非我死。”
霍初染猛得回忆起曾经的这一幕,心情蓦地低沉下去。
也有些讥诮,她这是怎么了,眼前坐着的人是陆知羽,回忆也是从陆知羽开始的,但弯弯绕绕到最后还是会停在颜澄身上。
上次看见孟雪仪也是这样。
前世和颜澄的那些纠缠像是深深刻在骨髓里一般,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她就会猛地想起。
“霍同学?你怎么了?”陆知羽说了几句话都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霍初染回过神,尴尬一笑:“没什么。”
“霍同学,怪不得非要来这里吃,原来是约好了人啊。”一道低沉好听的声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