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之也知道这事怪不得秦恪,感情从来不由人,他也没脸大到他喜欢秦恪秦恪就得喜欢他,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
叹了口气,他不是主角,没有主角命,没那个能耐焐热秦恪这座冰山,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感情,认清现实吧。
段琮之丧丧地看完了书,书就合上收起来了,段琮之也仿佛被收起来了,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那是绝对的黑暗,一片虚无,似乎很宽广又似乎很逼仄,所有的感官都失效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意识也渐渐滞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很久,也或许只是片刻,他听到了欢快的狗叫。
“汤圆!”段琮之喊了一声,而后被自己惊醒。
他睁开眼,眼神茫然没有焦距,几秒种后,段琮之眨了眨眼,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天花板,嗯,一看就很富贵的天花板。
他揉了揉额角,富贵什么,这是他从十二岁开始,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见的天花板。
这是他的卧室。
段琮之坐起身,环视一周,又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草地上汤圆在撒欢地跑。
他确定这是在秦家,但死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漂亮的眼眸中眼中有些困惑,怎么回事?
卧室门被敲了三下,段琮之走过去,拉开门,门外是老管家应叔笑眯眯的脸:“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段琮之点点头,又走回浴室洗漱,再出来,应叔仍旧在门口等他,段琮之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微微躬身,然后领着段琮之下楼。
应叔是秦家的总管,几乎是看着段琮之长大的,但除了他刚到秦家的那几天,应叔很少亲自来叫他起床。
他毕竟是总管,从早到晚,秦家几乎所有事都有他过目,应叔来喊他起床一般都是有原因的。
段琮之不动声色地说:“昨天睡太晚,有点头疼。”
应叔闻言,回过头,面带忧色:“少爷昨天喝了不少酒,等会儿请方医生来看看吧?”
昨晚喝酒了,还喝得不少,应该是有什么晚宴或者饭局,能让他喝酒的饭局不多,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段琮之摇摇头:“不用。”
秦家很大,但各个功能区安排合理,段琮之又住在中心区域,从卧室到餐厅也要不了多久。
他站在离餐桌大约十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段琮之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秦恪,面对面的。
坐在餐桌边的男人似有所感,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段琮之避之不及与正对上了他的视线,眼中的情绪未曾收敛,段琮之有一瞬间的慌乱,避开了他的视线,等他再看回去,秦恪已经低头看手上的文件了。
段琮之定了定神,继续走过去。
秦恪经常会在早餐时,或者车上看一些文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可以说很重要——是下头整理好的各类信息。
反正大部分在秦恪面前装模作样的人都不会知道私底下已经被扒得一干二净了。
段琮之习以为常,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大部分时候,秦家的餐桌上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秦恪坐主位,段琮之坐在他身边。
秦恪今天看的东西好像不太一样,段琮之多看了两眼,应该是一本相册。
他想到了那本书中写到的秦恪书房的照片,现在他人在这,秦恪又看的又是谁?
早餐被端上来,段琮之觉得今天的蟹黄汤包格外酸,他没忍住:“在看哪位故人?”
故人二字说得极重,又拖着调,阴阳怪气的。
秦恪掀了掀眼皮,把手上的相册给他了。
段琮之刚想说给我干什么,就看见了相册里的照片,是他自己。
段琮之:“……”
正翻开的那一页,段琮之十分眼熟,是他葬礼上用的遗照,不过现在是彩色的,这是他二十岁生日当天照的。
如果没猜错,也应该是魏知知看到的那张。
还真是“故人”。
把相册递给他之后秦恪看起了助理送来的资料。
段琮之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资料的编号:20200708
今天是七月八号,昨天是他二十岁生日,照片是昨天拍的,今天被整理好送过来了。
二十岁,大小也是个整寿,昨晚秦家为他举办了生日宴,没有秦恪那样隆重,但他是第一个在秦家举办生日宴的外人,昨晚宾客们看他的目光都热切了许多。
段琮之轻轻搅了搅澄黄的小米粥,垂眸敛下眼中的嘲讽,他连重要得多的葬礼,都能在秦家办了,一个生日宴算什么?
那又怎样呢?
秦恪还是拒绝他了。
对他来说,昨晚的事已经是两年前,细节上有些模糊,但当时鼓起勇气之后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的尴尬与囧迫仿佛被镌刻在灵魂深处,不管过了多久回忆起来都让人想要闭眼逃离。
他乘着酒意去找秦恪,去告白——也算不上告白,自荐枕席更恰当,成年人了,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秦老爷子放他在秦恪身边是个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