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莱非常搞不懂她爸爸。
和她妈妈婚姻续存期间和别的女人偷情。离婚后,又三天两头找她问妈妈的情况。
这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呢?
以往她每次的回答都是:“我妈妈好的很,追求者不断,每天徜徉在爱情的海洋里。”
她没有说大话。
她妈妈自恢复单身,不但在英国追求者众,连国内出差过去的单身叔叔伯伯,也会趁机去见一面。
她这次依然像平时那样回答:“我妈妈好的很。”
莱爸爸不相信。
这又是男人的劣根性。仿佛全天下只有他是天神,他才能拯救女人于水火之中。离开了他的女人,只有过的凄惨悲凉,才符合故事发展规律。
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让你买房你也不去,你自己去买辆代步车。别急着回英国,在渝城好好陪陪爸爸。”
她客气着推拒:“这次就算了,以前您回回给我打钱,我都捐了出去。次数太多,连对方的工作人员都开始联系我,担心我是被盗刷了卡。”
莱爸爸一愣,从没想过他的钱最后是那样的下场。
她打开车门就要走,他又拦住她,交代着:“你去劝劝你爷爷,即使不搬过去和我住,也可以搬去别的房子。老房子没有电梯,他上上下下不方便。”
她无奈的摊手:“我怎么劝?那是您爸,又不是我爸。您爸的事情,还是应该您自己来。”
回到家里时,老莱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公务员家庭不好出丑闻。
十二年前莱爸爸有外室的丑事被曝光,弄的市委大院和军区大院人尽皆知。老莱不但颜面无光,在教育系统的仕途还受到了影响,一直到退休都一直是二把手,再没有升上去。
别人怼他的话信手拈来:“您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教育不好,有什么立场去教育别人家的孩子?”
也因此,老莱和儿子划清了界限,连逢年过节都不往一块凑。
屋里没有开空调,正值中午,已经有些暑气。
莱莱开空调,老莱张罗午饭。吃过饭,她试探着问:“您真想一直住在这里?这么一直上上下下走楼梯,膝盖受损,您还想不想捞长江垃圾了?”
她爸爸让她劝爷爷,她并不是当做耳旁风。
老房子没有电梯,老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奶奶过世后又再没有找过老伴,一个人独居。万一哪天真有个突发状况,连楼都下不去,更别说去医院。
老莱白了她一眼:“你别给你爸当说客……”顺势转了话题,“小驴你觉得啷个样?爷爷觉着真不错。昨晚还专门送你回来,搞不好对你也有兴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
自然不能当成个屁,反而要如临大敌。
一连两三天,戴安娜忙着给莱莱出主意,怎么样又安全,又能勾到唐思礼的心,“别担心你演不了感情戏。男人都很幼稚的,那些时下被称为‘绿茶’的心机女孩,他们都看不透。”
莱莱怀着满腔的不甘心,又有些忐忑迟疑,终究还是去买了两件淑女风长裙,给自己整了另外一套装备。
回家的路上,她又接到了电话。
这回不是戴安娜,是一个男人。
严格来说,是她的前男友,和她之间有过一杯咖啡的情谊。
咖啡一号在电话里十分激动:“Lai,你打算追求男人?你终于开窍了,我为你自豪。”咖啡一号的情感历来都这么充沛,“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女人好身材,听说你要伪装Dcup,真是个好主意……但是请记住,我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莱莱暗骂,该死的戴安娜,真是一张大嘴巴。
两分钟后,另一通电话又来。又是一个男人,严格来说,也是她的前男友,和她之间有过两杯咖啡的情谊。
咖啡二号是位墨西哥人,英语带着浓浓的西班牙口音:“Lai,你要攻略甚么样的男仁,我都是你坠大的帮助。浪漫的男仁喜欢高雅的女仁,别吹唢呐了,你要尽快学会弹钢琴……但是请记住,我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她刚刚回到大院门口,咖啡三号又打来了电话。三号先生是宝岛台湾人,给她出主意:“莱,酱紫,我滋道渝城美食众多,但四,千万不能次凑豆腐,不能次螺蛳粉,最好连火锅都少次。顿顿要次西餐,才够优雅……请记住,我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几位前男友像是彼此通过气,等她走上楼,来自香港的咖啡四号,给她发来干货:“不要问我黑宾果,我研究了具有海外留学经验的高奢群体,他们说话都带语法简单的英语单词,才会显得高逼格。笑咩啊,一切为了黎啦……请记住,我才是黎的Mr right。”
她内心烦躁一片,挂了电话,抬手敲门。
门打开的同时,一股浓烈的牛油火锅香味迎面扑来。雾气缭绕里,有个平头青年像是拨开浓雾,站在了她面前。
莱爷爷站在餐桌边向她招手:“快进来,今天有小驴陪着我们吃火锅。”
唐思礼含笑看着她,接过她拎在手里的口袋,后退两步,给她让出门。
她忽然有一瞬间的慌乱,不敢抬头,只敢盯着他的白衬衣看。衬衣角有一点橙黄色的油星子,不知什么时候飞溅在那里,一点都不高雅。
她的心里循环往复的回荡着四位前男友传授给她的干货。
“继续伪装Dcup。”
“尽快学钢琴。”
“少次火锅。”
“说话要带语法简单的英文单词。”
此时此刻,她似被押上了刑场,只能有两个选择。
演,或不演。
恍恍惚惚里,脑中像是有人替她喊了声“a”,她不由自主略弓腰身,隐藏她的一对36C-,唇角向两边扯起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吃hot pot啊?有没有牛扒?再来一曲piano的伴奏,多么wonderful的一天啊!”
屋里唯二的两位男士齐齐蹙起了眉头。
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