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寂寞如这薅不完的绒毛啊……
这时,一旁脸色阴沉的李域捧着茶碗道:“阿晏,你难道就不想为她报仇吗?”
他已经劝了陆晏半天了,这期间,姑母来了两三回,眼睛都哭红了,两人从家国天下说到仁义孝道也未能劝得了他半分。
他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眼看着就要随姜家姑娘去了。
李域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顺着屋檐蜿蜒成一条小溪流的雨水,隐约中,好像还能听见外面忠义侯府的人叫嚷的声音。
他来的时候,姜易之已经领着家中一众仆人等在府门外,眼下天都黑了,他们还聚在门外叫嚣,让陆晏把尸首还回去。
此事儿在城内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早些处理,恐怕日后姜陆两家结了死仇。
姜家如何李域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好兄弟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两年,姜易之不知怎么搭上了他小皇叔,两人走的极近,听说,两家正要结亲。
小皇叔又与阿晏一直不合,且小皇叔这两年得了他阿耶欢心,手握兵权,其中厉害,可想而知。
他其实哪里知道姜家姑娘究竟是溺毙还是被人所害,只是今日劝了半日也未能劝动他半分,只能胡说八道,专挑刺激他的话说。
他见陆晏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硬着头皮道:“如今看来,她那个继母摆明了是在污蔑她的名节,我泱泱大国虽民风开放,可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死后还被人泼了脏水!”
姜阮敏锐的感觉到陆晏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甚至,觉得他在颤粟。
她叹息一声,悄悄走了过去靠在他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十分萎靡的样子。
李域又道:“你兀自躲在这里伤心,可知外面的人都在传,忠义侯府的大姑娘与人私会之际,溺毙在荷花池,简直是不知廉耻,活——”
陆晏眼睛血红的瞪着他。
李域立刻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转了话锋,“你难道就由着外面那些人云亦云的猪朋狗彘之流,口出污言秽语来玷污姜阮的清白?”
陆晏的手指咯吱作响,一副要吃了让人的模样。
李域与他自幼要好,对于他喜欢姜阮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
他想起前段时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陆晏羞羞答答的同他说想要向姜家提亲。
没想到才不过几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可想而知他心中不知受了多大的打击。
那可是喜欢了数年,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他心中也极喜欢姜阮的性情,十分惋惜的看了一眼床上静静躺着如同睡着了的女子,叹道:“若是她在,你觉得她会如何?”
萎靡的姜阮立刻来了精神,“倏地”走到李域跟前,仰头看着他,与陆晏异口同声道:“寻找证据,报仇!”
李域闻言,将此行目的说了出来。
“那咱们,先把姜阮的尸首还给姜家好不好?”
“休想!”
陆晏一想到姜阮手上的伤,恨不得提刀屠了姜家满门,此刻哪有有将尸体还回去的道理。
“阿宴,于情于理,你都得还回去!”
李域急了,“你这样,莫要说长公主府与你国公府为难,便是阿耶他也为难,你拿什么理由留住人家一个姑娘家的尸首,你别跟我说喜欢,喜欢就有用了?这世上你陆晏就算是再大,难不成能大的过礼法道义?”
“世间礼法与我相干!”陆晏怒吼。
他说完,又怕吓着床上的人,捂着她的耳朵,操着异常沙哑的声音哽咽道:“他们若真的待她好,那我,那我……”
半晌,他不知想起了什么,道:“我随你进宫见舅舅。”
“什么?”李域诧异道:“你想通了?”
陆晏点头,一脸决绝。
李域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将视线投向了他身旁的小奶猫,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
姜阮不耐烦理他,往旁边挪了挪。
李域看着眼前正搭在陆晏肩膀上,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小奶猫,只觉得心都化了,不合时宜道:“阿宴,你最近心情不好,要不我替你照顾小瓜吧。”
他说着,伸手戳了戳小猫的脑袋,直把姜阮心中的怒火给戳了出来,浑身炸毛,朝他龇牙咧嘴。
天呐,它生气的样子更讨人喜欢了!
李域又偷偷伸出了手,趁着陆晏不注意又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姜阮:“……喵呜!”
不都说当朝李域向来行事稳重,行事作风已有先祖之风,这是什么毛病!
眼见着他又伸手过来了,姜阮看了一眼陆晏,一咬牙转身抱着陆晏的大腿呜咽,仰头泪眼汪汪看着他,浑身颤粟,好不可怜。
陆晏终于看见她了,伸手将她抱到怀里,替她摸了一把眼睛,看向李域道:“走吧,我随你入宫。”
李域此刻正沉浸在小奶猫的可爱中,再次将罪恶的魔爪伸了过去,心不在焉道:“你进宫干嘛?还不赶紧将姜姑娘还回去。”
陆晏也不理他,将阿定叫了进来,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去,派人守着我这院子,若是有姜家的人来,直接乱棍打死!”
李域:“……”说好的想通了呢!
陆小定应和,随即一脸为难,“若是家主与殿下来……”
“你同我阿娘他们讲,若是我回来不见阮阮在家,即刻带人杀到姜家,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