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电话响,是客房里的老式红色小电话。 出神凝视着指尖火苗的艳炟回过头——她此次苏醒,记忆虽还有些混乱,恢复的灵力也还有限,但却已可以自由运用幻术了。 伸手接起电话,里面传出了冰冷的孩子声音,“艳炟公主,你不想知道,樱空释现在,在做什么吗?” 这个剑灵…… 红衣公主勾唇冷笑一声,“剑灵,樱空释做什么,好像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倒很好奇你,你想搞些什么花样?” “哦?我希望你现在找到了他,也还能这么想。” 电话很突然咔的挂断了。 艳炟迟疑的握着电话,凝着眉。 她此刻身处的地方是一间“木屋”,四周的墙壁被精心设计过,显出温暖的色彩,白色透光的棉布窗帘坠着荷叶边在微风中轻飘;床头、沙发恰如其分的点缀着彩虹样色泽跳跃的毯子、布艺玩偶和毛线球;甚至地上还立着一匹能四脚站立的彩色毛线编制的高高的马匹。 艳炟不觉朝四面转转。看起来很美好,也很情调,是吧? 事实只是他们慢悠悠的旅途今天走到这个地方,天色已晚了,樱空释便随随便便带他们入住。这里刚好装点精细,让他也显出点兴趣。可这一路上,多少不是人住的地方,遇上了,他也就随随便便的让大家住下。 艳炟冷冷伸出手,把电话挂断。她抱着手臂走到窗口去。 这是一间原木屋特色酒店,坐落在他们途经的一座山的半腰上,此刻窗外的秋光碎叶映衬这彩色房间,跟她那一抹红色身影,看来搭配得很,看见这一幕的人只怕一不小心会掉进一个单纯妖异的童话世界中。 她却叹了口气,对周围的一切都无心细赏。她当然不会是埋怨以往住得吃苦了,也不是不喜欢今天落脚的地方……这几天,让她更在意的是,樱空释是故意走得这么慢的。 低头思忖片刻,她转身离开了屋子。 这里是个废旧的仓库。平日也少有人来。 但此刻,黑暗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和一个蜷缩的影子在静静对立着。 尘土,在门外射进那一道幽微光柱里,分明在肆意的飞扬,可樱空释并不在意。他望着眼前那双带着愤恨和畏惧的狭长眼睛。 这些天,他在逐步改造了这个人——把他从深山里的精灵,变为了一个衣着寻常的“凡人”。可是那个眼神却需除外。 那野性的眼瞳是轻易改不了的。 除非,让他明白他只能永远依附。 “阿夜,吃什么,可以让你们快些发芽。”樱空释忽然淡淡的问。 阿夜在含恨望著樱空释不说话,他被独自带到这里,诧异而惊恐,在见识过婆婆的后果后,他也时时畏惧自己不可抵抗的命运。 樱空释的褐色眸光淡然幽深。 阿夜狭长的眼睛眯一眯,忽然微微的瞪大,像从他眼中看到了允许和怂恿。 他吞咽了一下。 暗影忽然一窜上前!他咬樱空释的脖子!樱空释微微一偏头,將手臂递給他。 一嘴利刃无阻的深陷手臂的皮肉。 血!血的味道! 阿夜一边躁动不安的瞪视樱空释的面容,一边疯狂的猛吸。 而且,这还是神族的血呢!冰焰族的血! 那明开夜合的花朵,有多少根吸血的毒刺,阿夜鲜红嘴唇下就生多少尖利的牙齿—— 樱空释已习惯于隐忍,此时也不禁微微凝下眉,但他没有再动。 他的血,带着充沛的真神灵力随着阿夜喉咙的起伏进了阿夜的肚腹。受了这种诱惑,阿夜变得疯狂贪婪,吸噬啃咬,樱空释只安静的抿唇等待着他吃饱。 仓库的门豁然一下被推开了! 一缕夕照的残光照进这泛着血腥气的晦暗空间。樱空释下意识的眯起眼,他头一偏。 但余光扫过门口时,他心头似被什么锤了一下。 逆着天空中紫红色浮云,那双手支门的是道熟悉的身影。 “喂,你这个怪物!”随着一声焦灼惊怒的叫喊声,吐着火舌的长鞭已经抽打过来! 阿夜此刻着迷般的全神贯注,连一点旁边的声音也没有听见,直到后背上忽然挨上一记鞭痕!他受了大惊松嘴仰头,痛苦的嘶叫一声,然后双手放开樱空释愤怒的回头,吼着向面前那面色惨白的女子露出一嘴尖利得不同常人的牙齿! 艳炟睁大眼,惊得原地呆住! 阿夜的狭长瞳缝里瞬间满是愤恨! 火——那神族女子的火,耽误了他的饕餮美食!食欲激起一股无畏的恶怒!火,是他生平最恨的一样东西…… 眼瞳中泛着凶残的冷光,阿夜狰狞的磨牙,想要向前跃起,樱空释眼睫一闪,已同时间出手将一股灵力化为捆缚,制住了他的行动。 艳炟喉咙哽住几乎言语不出!她慌乱中抬手对那怪物又是一鞭——现在的彼岸花鞭上,同时带着火族灵力和冰焰灵力,威力本大过曾经的彼岸花鞭,可是艳炟是为自卫挥出这一鞭的,也没有来得及使用太多幻术。破空一声,这鞭不止抽中了阿夜,也抽到樱空释阻止阿夜的手臂上。 樱空释皱眉扛住,他没有撤回正在施的幻术。 阿夜的肩上立刻又留下一道流火的鞭痕,他痛彻心扉,伤口边缘如纸草被烧化留下细细黑灰!他仰头痛喊着狂躁挣扎几下,却发现自己被一圈圈光圈结实捆起来,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同时他全身发冷寒颤,渐渐被冰焰里的冰族灵力压制了身体里狂热的欲望。嚎叫一阵,他终于慢慢沮丧的蜷缩起来,开始发出臣服低声的呜咽。 这一切不过都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的事情。 当一切归于平静,艳炟睁大了眼,手上无力垂着鞭子,与樱空释愣住对视。 樱空释继续在那道“捆缚”的灵力外又设了结界,才放开手。他皱眉不语,臂上也已和阿夜一样留下一道鞭痕。 “樱空释——”艳炟急悔交织的蹙眉低喊。 她正要上前,又大眼睁大停住,看到樱空释安静低着头,那道鞭痕便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不见了。 可是随即她发现,他腕上,那处被阿夜噬咬的伤痕却没有一同复原,它反而消失得极缓慢,几乎看不出来变化。 屋内。 樱空释坐下低头不语。他手腕上齿痕消失得很缓慢。 他淡淡的看着她,在这陌生房间里翻箱倒柜。看了良久,他忍不住想站起来了,低声唤道,“艳炟。” 艳炟刚好啪一下合上一只抽屉,这房间准备的东西很全,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是一圈白色的医用纱布。 樱空释呆望着她急急走近,被她拉过受伤那只手,他便转开眼睛不再声响,让她蹙眉以灵力处理过,再细细帮他将伤处一圈圈仔细包扎起来。 时光仿似静默了。刚才那心口忽然一惊的感觉不知何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安静中始终无法逃避的矛盾酸涩。 伤口很快包好,艳炟低垂的大眼抬起。她苍白着脸向他相视一笑。 他开口正想说话。她又捧着他手腕低头审视,低声道, “冯索——要是这次也不答应呢。” 樱空释微微怔住了。唇角浅扬一下,他低头,“不答应,就随他,没关系——随缘吧。” 她的头没抬起,但低声轻“嗯”了一声。 “艳炟——” 他唇角微启,慢慢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触她脸颊。 她便抬起头再对他一笑。 清魅大眼,娇艳红唇,雪白的脸庞上显出梨涡,那火一般的红衣公主还娇俏天真依旧…… 彼岸烟花。 只是她眼眸里已压抑了太多曾肆意妄为的刁蛮任性,眉目间替换做幽冷和低柔。 “艳炟……”他下意识的再道。他没有千言万语。 “嗯?” 他摇摇头低下去。“没有。” 他只是很喜欢看她。喜欢喊一下她的名字…… 他转头看看窗外已渐爬上来的夜影,起身走到窗口,俯身支在栏杆上。 艳炟低头将纱布卷一卷,又随手放下了。她看看掌心,红唇翘了下,有些纳罕自己在做这回事。 凝眉走过来,站到了樱空释身侧,她面色幽冷沉静的与他并肩一同向下看,然后轻叹一声。 “怎么了?”他低问。 她摇摇头,发被夜风浮起。 “樱空释……其实,我想问你,焰主呢?她不和我在一起,究竟去哪了……” 他转回身看她,而后随手轻轻掠下她的发。 “她不在了。你别多想了。” 褐眸垂下,睫毛不自觉间轻轻眨动了两下——这是最好的结果。 艳炟分外忧虑,良久,再叹口气,“可是,我记忆还是有很多混乱的地方。樱空释,我有时……有时很怕。” 他低声问,“怕什么?” “怕我又会害了你。”她骤然脱口而出。 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怕的事。经过凡世2000年里的一切,她越来越怕! 前车之鉴,如果可以避免,如果可以救他……她依然情愿不曾复活过! “你傻了,你害我什么?”他模糊的眼中含着笑意。 伸手揽过她,他垂头,让她靠上他的肩,不再言语了,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躲避那些不愿提及的旧梦,细节,情感,矛盾。 “艳炟……”良久,他低头又慢慢开口。 她重新仰起头,与他对视。可是他却不自觉的低下了褐眸。 “艳炟,明开夜合……大概还要一阵子才能发芽。”他提起另一件事。 艳炟听了眼光中似有什么在闪烁流转,她眉心渐渐聚拢,然后微笑着点一点头。 “如果它不能发芽,就什么也不用试了。毕竟还有洛洛在,我哥,怎么可能放下她?”他低声道。 艳炟凝眉继续注视着他不言。 “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他没解释,再抬起头,褐眸望着她,说。 “嗯。”她仰脸望着他。她也不需解释。 她知道他的打算。 他的眼眸,淡淡晶亮,此刻哀伤却温柔无比。 她忽然抬手拉低他的头。他依旧合目等待她的唇如火般肆意靠近。 不同前两次,这一次,唇上灼热,带着痛楚。 他皱眉,脸庞依然如凝结的冰晶,心里却渐生出一苗火焰。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好像当年的云飞又回来了。 他抬起头,轻声地道,“公主。”慢慢伸出一手探到她脑后。 明娜有句话此时忽然不经意般的从他脑海间跳出。 ——“你们真是奇怪,你为什么不和她真的在一起呢?” 他动作顿了一下,真的在一起?什么是真的在一起? 他慢慢将那红衣公主拉进来,重又吻上她的唇。 这次他们有许久都没有分开。 樱空释身后,不觉间有朦胧如梦般的蓝影悄无声息的落下,如蝴蝶在颤抖着翅膀。 那是禁步的结界,犹如一道轻薄的垂帘。 “樱空释?樱空释,那个阿夜他……!” 剑灵的声音忽然自结界之外传声过来。 樱空释抬头,离开艳炟的唇瓣,他轻抬一手,定在半空。 结界内顿时寂静安宁。 “樱空释……”艳炟仰脸,面颊透红,她恢复了点清醒,“剑灵说什么?” 樱空释扬眉淡淡低声道,“没事。” 倒是艳炟反而微愣了下,“可是他说到明开夜合……” 他轻轻拉回她还想退开的身子。 “说了没事,你想这么多。”褐眸垂下,微微责备,而又无比安然停在她面上。 她来不及再想清楚该说什么。他已重新俯头,含住她的唇瓣。 真的在一起? 什么是真的在一起…… 樱空释!剑灵恼火的远望那房间周围被下了一圈结界。 生人勿近是吧? 他愤愤,神色冰冷的嘲讽, “哼,你们乐得不管,可别后悔。” 他斜眼看了旁边一眼,随即厌倦而不屑的转开眼睛。 地上正匍匐着一个黑影,蠕动着,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咕噜声。埋头半晌,黑影忽然低嘶一声抬起!有半张脸都被手中某个毛绒绒的物体肚腹上的鲜血所染红! 此刻。结界内。 “樱空释,你……你想干嘛啊?”艳炟推开他,质问。 樱空释褐眸面对面静静看她,“艳炟,”他轻轻歪头,淡淡扬眉的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艳炟不由将大眼睁圆。 他明知故问些什么?“还会有谁——我喜欢樱空释。”喜欢了几亿年了!不自觉间蹙起眉,她上一世自尽时,明明告诉过他的,可此刻不再是生死攸关,话一说出口,她转开头去微红了脸。 “所以,你说我要干嘛?”他扬眉道。 褐眸闪闪的望着她。他不等她那些无措的问题,唇覆上她的唇。 艳炟不曾合目,反而惊诧的瞪大眼。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觉察她在惊疑和不安,他再抬起头,却不自觉的勾起唇角一笑, “公主,你在想什么?也有你害怕的事吗?” 几亿年来,我都没教会你,男人是什么…… 他忽然退几步,伸手拉过她,一起到床边。 “可是你……你还……” 你还有伤,她费力的半句话没说完,他已经伸手将她推倒在床上,而后弯着腰俯下身,俯视着她。 他纯美容颜,熟悉依旧,偏了偏头, “我还什么?我还是公主当年的云飞吗?” “你是云飞……可是樱空释,我们,我们还……”我们还什么?她仰面望着他,忍不住紧张的咽一口唾沫,雪白的脖颈有微弱起伏。从幻世相遇到两千年的相对,她不是没有期待过亲近,也不是没有希望过他会给她一种确定。可是……后来,她都不等了!她不愿承认自己现在心如星星相撞,火族公主由来勇不可挡!直来直往!不知畏惧…… 他伸手脱下自己的那件黑色外套。她吓了一跳险些坐起来,“樱空释!万一有人……” 他将手上衣服放掉,刚好握住她凑近的肩膀和两只手腕,面面相视,“我设了结界,哪来的人。” 他没急着再脱衬衫,却顺势压倒那不太听话的人,在她唇上印上深深的吻。 轻碾深探,是他不曾有的占有之势。 “……你手上的伤流血了。”她等到他抬头,睁开眼睛,忍不住气喘吁吁的提醒。 她此刻的心已跳的狼狈不堪…… 樱空释没去看自己的手腕,却安静低声道,“那你帮帮我。” 艳炟大眼失措的一怔,“唉!你……你这个人……怎么……” 他这个人怎么?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做着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也淡淡然透着平静。 他不言,低头忽然有些明白的看着她,伸手去解自己衬衫的扣子,解了两粒,却放开手,先去解她胸前的,且心情不坏的揶揄到,“哦,应该是云飞,来帮公主……” 樱空释!樱空释!你忽然之间受什么刺激,搞什么! 凤眼圆睁,她耐不住质疑的看他一眼。 他褐眸纯净无辜的回看着她,又似在回答——我是真神,这还用别人来教我吗? 他的双手动作渐停住了,淡淡视线忽然似穿透了她,慢慢看到了过往。 2000年,他曾以为过,幻世、凡世的轮回终会尘埃落定的,他以为过迟早会有那么一日一切要了结。他不想也不愿急于确定什么,只想花尽心思竭尽全力的守护周全。 守护着哥哥,还有她。 可是…… 他的眼中,渐渐泛起了一波复杂无法言说的痛楚,仿如星光瞬间散落破碎,掉进了尘世。 眉微微凝起,他俯下头去,噙住她的唇。而后带着阴影般徘徊不去的伤楚,埋首到她的颈间,似乎与她的温热深深相触,才觉得他的换回的还是真实可感。 艳炟蹙眉一阵轻颤,“樱空释……”她下意识的低声道。 他安静不答,温柔唇瓣轻轻移过了她肩头,移到她身体别的地方去,手掌轻轻抬起,抚上她的柔软。 蹙眉闭上眼睛,到这一步,艳炟亦不再追问,她只是略微紧张的静待着他的到来。 晨光之中,昨夜的结界已消失了。 明媚光线暖洋洋照着房间里雪白的床被。樱空释淡淡皱眉,被那光晃了眼睛。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抬起一手遮挡了下,褐眸睁开。 起身,他坐着扭头向旁边看看。 艳炟都还没醒,鬓发蓬乱,卷发铺开来散了柔软一枕,弯着手臂缩在一旁,仍还睡得慵懒。 ——“樱空释,你……你是想干嘛啊?” 他目光淡淡,唇角浅浅笑意,想起她昨晚一开始失措的样子。 褐眸渐渐凝视着不存在的一点,记忆已不知觉的走远了。 身边人忽然适时动了一下,也星眸微张。 她迷糊了迷糊,忽然一眼看见樱空释在旁坐着凝视她,晨光披洒着,他紧实的手臂,肩头,胸口……她腾一下就涨红面颊,然后发现自己睡姿如此自然,下意识的伸手掩盖一下自己,而后又手臂僵硬的停下,倍感尴尬。 “公主从前磊落光明的多。”他低低的温声道。只在说着一个事实,没有揶揄的口气。 艳炟却越发涨红脸。她紧张的坐起道,“我没有。是你……你突然就……” 樱空释被指责,仍是一脸平静无波,面上神色却更温润柔和了。 “都两千年了。我们俩也都扮过不少次夫妻了,你还要大惊小怪的。” 那怎么能一样……她很想低声辩解,又忽然觉得那样会更扭捏。 他只望着她浅浅一笑。 她扬起眼眸瞧瞧,好奇道,“你笑什么?” 他微含笑扬眉道,“我在想往事。曾经在公主在熊族比武招亲那次,好像本来最后就是我赢了啊。我当时自然只是公主的奴隶,配不上公主。可是天底下赢得了公主奴隶的人,半个也没有。公主,你就只能跟着云飞了。” 艳炟转过头回望他。云飞吗……他的面容如昨。发生在熊族的一切,那是他和她共有的记忆。她忽然忍不住得意的低头笑了下,而后骄傲的扬眉,抄起枕边鞭柄在他肩上敲打着触一触,带着抹不自觉的魅惑歪头, “你昨晚,胆敢小看本公主,本公主现在要给你个警告。” “你?”樱空释秀雅面庞,扬起唇角露出轻轻一笑,有些讶异的看着她,问,“你要给我什么警告?” 艳炟斜飞了凤眼,浅笑着低头寻思。 她正兴致高昂抬头要说话,窗下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打断了他们—— “孩子!我的孩子呢?谁看见我的孩子?”